边,硬是给咽了回去,只听赵婶继续道:“她爹一早就带着她弟弟出门去了,地里这茬是不行了,早熟的稻子还能买上些价钱,平日里我编几个筐,虽说也买不得几个钱,总比没有强,得把妮儿这彩钱备出来啊,眼看着巫姑就快来了……咱穷苦人家,想来找不着什么好人家,也比给了那不知道生死的河神爷爷强啊!”
不多时,赵大叔和儿子都回来了,一家人看着那几个数的过来的铜板唉声叹气,郑伯看不下去,掏出了些散碎银子给赵家,全当是食宿费,赵大叔诚惶诚恐地不肯接,最后看着女儿眨着黑豆似的大眼睛的样子,叹了口气便没再推。
赵婶却有了笑模样,对四个人尤其热情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年头是平安过去了,明年呢,明年再说明年的,说不准那个时候妮儿已经嫁人了呢,无论如何今年过去也得去求人说婆家了……
然而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又出了些问题,家里多出来四个人,却怎么也凑不出这许多碗了,赵婶便令自家的女儿小子先一边去,等客人吃完了再上桌,冉清桓推说不舒服没胃口,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去了赵婶给收拾出来的屋子休息去了这还是赵家小儿子的房间,两孩子今天被要求到父母房里打地铺,一对小儿女虽然年纪小,却懂事得很,一句怨言都没有。
冉清桓借着油灯豆大的光亮,拿出纸笔来,想着给郑越写点什么,却突然委屈得一个字都写不起来,那种孩子似的、自己知道做错了事情、看到了恶果一样的悔恨掺杂着不可名状的委屈,胸口被堵得满满的,不吐不快,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在这么一个四面透风的房间里,一个人冷得发慌。终于,笔尖上的墨水滴落下来,纸上污了老大的一块。
他愣愣地看着那个墨点,把笔放在一边,疲惫极了地趴在桌子上,头埋进臂弯里面。
第十七章 谁家曲调
郑越手边还有厚厚一打奏章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皇帝做到这样,不能不说是励精图治了。
米四儿侍立在一边,瞌睡得不停地点头,郑越扫了他一眼:“四儿,困了先下去吧,这不用你伺候着了。”
“皇上恩典。”米四儿可不客气,谁教育出来的像谁,这孩子直率起来和冉清桓倒是有一拼。他说话着就往外撤,盘算着好好歇息一宿,然而还没到门口,忽然听见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这动静极大,绝对不是什么飞鸽麻雀能制造出来的,倒像是什么猛禽。
米四儿目光一凝,清醒多了,面对着窗口,腰上的护卫刀拔出了一半。
窗口影子一闪,一只大鹰停在上面,却不进来,棕黄色的眼睛冷冷地与米四儿对峙着,通了灵性一般。
“四儿,”停了一会,郑越开口,“放它进来。”
“皇上,这是游隼,性甚凶猛……”
“朕还怕只鸟么?”郑越放下朱笔,“你没看见这东西腿上绑着信筒么?放进来。”
“信筒?!”米四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把佩刀收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谁这么神通广大能用这种玩意儿送信?!”
“还能有谁。”郑越嘴角难以抑制地往上勾起,小声咕嘟了一句,“没良心的,走了多长时间才想起写封信回来。”
那只游隼果然通人性,米四儿一退开,它便飞进了上书房,停在郑越桌案上,并且没有弄乱他桌子上一本奏章,昂着头,对郑越伸出绑着信筒的腿,骄傲得不行。
郑越拍拍它的头,把信筒拆下来打开,取出里面一张极薄的信纸,却是张没有开头没有落款信,只有一行字,力透纸背:蓼水之治,刻不容缓。
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收起来,看着那一行飘起来似的字迹,轻轻地皱起了眉。冉清桓的字虽然不是见不得人,可也绝对算不上好看,他自己相当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