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唯独一双眼睛又锐又利，似要割人。十年后的今天，他还是那么英俊，只是岁月在他身上沉淀了太多，相貌已是其次，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才真叫夺人心魄。那双眼睛也被磨砺得越发深不见底，难以捉摸。

就像现在，他看着她，她却辨认不出来这人究竟想要她的命、要她的身，又或是干脆什么都不要。

盛娇颐心头一跳，面上越发乖巧，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唤一声，“四叔。”

盛文成沉迷酒色，拜把兄弟不值钱，算起来估计能有十几个，贺衍排行第四。盛文成五年前一命呜呼，剩下两个排在他前面的如今也不知去向，倒是四爷这个称呼沿用了下来，盛娇颐便也跟着叫四叔。

贺衍站起身，亲自拉开自己身侧餐椅，“坐。”

他今天穿了西式的衬衫马甲，头发抹了油，整齐的梳向脑后，大大方方露出得那张得天独厚的脸。

盛娇颐乖乖落座。贺衍不着急离开，一只手搭在她椅背上，转头吩咐佣人，“上饭吧。”

她整个人便被他的影子罩住了，鼻息之间，萦绕着古龙水与烟草的混合味道。

想到梦中场景，盛娇颐掌心微微出汗，索性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那人身上，微笑道，“大哥，早。”

陆英时才看见她似的，淡褐色的眼珠子转过来，点点头，回一句，“小妹早。”说罢，便冷淡的收回目光。

盛娇颐本来也没期待对方能有多热情。

她这个便宜大哥，向来如此。

贺衍无妻无子，似乎也无意成家，刚任会长，便收了两个干儿子。老大陆英时，老二左恕，如他自己当初一般，都是商会下面的孤儿。

说是儿子，贺衍不过比二人年长十来岁，名头而已，盛文成当年还收过比自己小三岁的“干儿子”。能攀上浦华商会的关系，只怕“干孙子”都有人抢着做。

贺衍的干儿子可比她爹的值钱多了，至少这两人都被请来先生认真教导，也为他们在大宅留了房间。只是两人毕竟都已成年，也有自己住处，并不是夜夜宿在这里。

据说陆英时祖上是前清高官，后来家道中落，才沦落至码头做工。

这都是盛娇颐偶然听家中女佣人说的，她们说着说着，荤腥不忌起来。

“你胸脯这么大，不然去勾引大少爷试试，说不定他一下子迷上你，养你做姨太太哦。”

“小浪蹄子说什么呢，想男人了找你阿强哥去。”

“哎哟，你脸红什么。要我说，长得俊，倒不如那话儿好用。大少爷虽然好看，但是也太好看了点……我总觉得他可能不大行，要不，怎么能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