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将试管封好,随手放进公文包中。
刚刚有愈合倾向的伤口重新开裂,露出一点鲜红的肉,看起来狰狞吓人。他面不改色地倒上碘酒消毒,开始自己给自己缝合。
缝合到一半,开了暖气的房间莫名开始变冷了。
他以为是失血过多产生的症状,并没有在意。可慢慢的,冷意逐渐深入骨髓,空气似乎开始变得粘稠,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在房间里萦绕,甚至……一道沉重又痛苦的呼吸声由远至近,最后贴在了他的耳侧。
有温热的液体坠落,落在他的锁骨处,积成了世界上最小的人工湖,是咸味的。
方行舟微微一愣。
愣神的片刻间,柔软无骨的什么东西缠上他的手腕,夺走了沾血的酒精和缝合线。方行舟的心跳开始疯狂加速,余光中瞥到了一截美丽到极点的触手,正沿着他的腰缓慢缠绕、包裹住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几乎要尖叫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些更深的、甚至自己也不清楚的理由。他的心激动得快要从喉咙里跳出,甚至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抓住那截如梦一样虚幻的触手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遮住了他的视野。
“午安,宝贝。”一个带着潮湿泪意的声音钻进鼓膜。
休战半年后的第一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方行舟还在轻微发抖,用汗涔涔的手撬开陆见川的嘴,凑过去仔细点检每一颗牙齿,确认大怪物没有在他迷乱的时候私藏食物。
陆见川心满意足,乖巧地张开嘴,任由爱人检查,含含糊糊道:“没有吃,真的。”
方行舟甚至打开手电,向给病人看病一样,道:“舌头压下去。”
陆见川:“啊。”
喉咙长得非常标准,因为过分使用的原因略有些发红,但没有发现任何食物残留的痕迹。
方行舟这才把手电筒关上,准备将手收回,却又被陆见川咬住手指,意味十足地用舌尖把指腹沾上的唾液舔干净。
方行舟眸色深了一些,下意识滚动喉结,同样被过分使用的喉咙条件反射般隐隐作痛。
他没有让战火继续烧下去,挪开手指,哑声警告道:“暂时不要考虑二胎。”
陆见川发出遗憾的叹息,卷住他的腰,小声道:“那可以不要拿出我的交接腕吗?”
方行舟亲吻他的嘴角,放纵他的触手来回抚摸自己的小腹,筋疲力竭地闭上眼睛:“……那就明天再说吧。”
陆见川立刻勾起灿烂的笑容,将身边人团团卷住,再像啄木鸟一样连连吻他的脸和脖子,直到身边人发出悠长的呼吸。
“晚安,行舟。”他满足道。
……
当晚,他们同时梦到了几十双猩红的眼睛,在无边的黑暗里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醒来时,两人都怔了一会。
方行舟立刻转头,看向昨晚被忘在床头边的蛋。
蛋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正立在他们枕头边,顶着一条象征着失败的缝隙,缝隙里隐隐透出一只骇人的无瞳之眼,眼也不眨看向爸爸们。
陆见川:“……”
方行舟:“……”
一条触手嗖地蹿出被窝,把被子拉上来,挡住他们不着寸.缕的肩膀。
方行舟罕见地感到心虚,往被子里沉了一点,强装镇静道:“宝宝,你这么快就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蛋晃了晃。
陆见川:“咳,一定饿了吧?等会,爸爸起床给你冲奶,你先……”
蛋离开爸爸的体温太久,已经快冻僵了,径直钻进温暖的被窝,迅速在方行舟腹部找到了熟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