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沉默许久,手掌在被子下握成拳,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自己昏迷了整整两天。

他开口:“虫子取出来了?”

言芯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是的,手术非常成功。”

“陆见川呢?”

方行舟把手放在开关上。

这扇门要经过指纹和瞳纹的双重确认才能打开,一识别到方行舟的指纹,指示灯很快亮起了红色,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房间里面,正低落无比的怪物被警报声惊动,立刻盘旋起来,几十双眼睛同时看向大门,脑花轻轻颤动,然后精准地从空气中辨别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

十八条触手当场卷成了麻花,声带疯狂震动,发出阵阵无声的尖叫。

为什么舟舟会找到这里来?!

怪物嗖地一声冲到门边,将整个脑花贴在厚厚的防辐射门上,隔着门和方行舟短暂对视。

完了。脑花开始慌张地四处转动,扫过整个空旷的房间,却连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

怎么办?

如果舟舟打开这扇门……那就再次修改他的记忆?或者短暂控制他的大脑,让他产生错误的视觉反射?

不行!祂又迅速将这两个想法否认掉。舟舟这段时间频繁出现免疫现象,又刚刚被寄生过,如果再强行控制他的意识,可能会对大脑产生不可估量的伤害。

声带已经绷到了极致,脑花嘭嘭地撞了两下墙,触手在地板不停蠕动,从一头蹿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蹿回来,最后停在与仓库相连的窗户上。

祂直接把脑花整个塞进去,想逃去隔壁空无一人的仓库,可刚爬到一半,巨大的孕囊竟然卡在了窗户与仓库之间,刚刚生成蛋膜的小家伙发出不满的尖叫。

陆见川:“……”

祂仍然不想放弃,以这个诡异的姿势被卡了十几秒,努力想把孕囊挤过去,直到蛋在里面蹦起来,愤怒地撞向上方的脑花。

陆见川只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被撞出来了。

几十双眼睛同时睁到极致,祂呆立片刻,只好痛苦地放弃尝试,滑回房间,重新蠕动到门边,期盼着外面的人因为打不开门而放弃,最好是马上从这里离开。

可惜的是,一靠近大门,他便敏锐地听到了方行舟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给谁打电话。

“把门打开,”方行舟说,“不管是医院还是监狱,任何时候都应该有权探望自己的伴侣。”

陆见川十八条触手同时开始发抖,飞速卷来手机,想要打给李旋,告诉他千万别开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陆见川全身紧绷,只能死死盯着金属大门,绝望地默念着不要开、不要开、不要开

然后……祂眼睁睁看到指示灯滴的一声变绿,大门缓慢朝两边移动,和方行舟之间最后的屏障正逐渐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祂辛辛苦苦隐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

陆见川从地板的反射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张牙舞爪,惊悚丑陋,像低成本恐怖片里合成的怪物,往往是作为最终反派,被抛弃,被厌恶,甚至被杀害,用生命衬托人类英雄的伟大

片刻的安静。

蛋壳中发出虚弱的声音,方砚洲在里面轻轻叫:“爸爸”。

方行舟“嗯”了一声应下,用拇指轻抚蛋壳,接着打开急救箱,镇定地从里面拿出自己提前准备的工具。

局部麻药,手术刀,纱布,缝合线,医用剪刀,酒精……

他脱掉上衣,专业且冷静地给蛋壳消毒,再给要用到的器材和腹部皮肤消毒。

蛋似乎看到了命运线的变动,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一次发出虚弱地叫声,尝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