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

哪怕只是一个毫无由来的联想,只要被触发“水母”相关的记忆,他的灵魂都会分裂成两半。

一半在嘶吼着发疯,想要用力抓住陆见川的衣领,质问他到底藏的是什么秘密,逼他说出所有来历,让他证明自己和十年前不告而别的水母没有丝毫关系……还有一半还在维持着冷静,告诉自己这只是突发的奇想,没有任何证据。

半晌,他听到自己镇定说话的声音,隔了一个世纪传到耳朵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方行舟在表演他的日常。

那个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道:“这里是荒郊野岭,你拎着半边死猪,小心被司机拉到派出所报案。”

陆见川眨眨眼,道:“我可以让负责人载我一程。”

话音落地,从养殖场宿舍里远远传来一个悲愤的声音:“不载!!你自己回去!!!”

陆见川:“……”

他干笑一声:“最近来买肉买的太频繁了,可能觉得我烦吧。舟舟,我们快回家,你还没吃东西,是不是也很饿了。”

方行舟没动。

陆见川提着猪不好意思靠太近,只能试探着又喊一句:“行舟?”

方行舟缓慢地眨眼,瞳孔里映着这张熟悉到骨头里的脸,轻轻问:“吃饱了吗?”

陆见川:“饱了,今天吃得非常饱,肚子里的家伙终于也睡着了。宝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好像不太好。”

陆见川:“……”

他深深吸气,努力把今天中午看到方行舟从伤口挤血的画面屏蔽掉,但越想屏蔽,那些记忆便越发清晰,几乎要扯断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神经。

陆见川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把手里的碗放下,一把夺走方行舟手中的吐司,直接丢进冰箱最底层。

“行舟,我得了严重的吐司过敏症,”他严肃地说,“非常严重,严重到只要一看到吐司就会因为伤心过度而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