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靠近镜子,辨认出那是陆见川用细小吸盘一口一口吸出来的痕迹,一眼看过去有“love”“舟(爱心)川”“挚爱”“永远”……似乎把他的脖子当成了画布,用整晚的时间进行了一场怪物版的行为艺术。
幼稚得像初中生在桌子上刻的中二表白。
方行舟无言许久:“……”
他在浴室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将已经彻底吐完并融化的交接腕一点点弄出来,最后挑了高领黑色毛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离开卧室。
陆见川正站在厨房里做饭。
蛋被他绑在胸前,贴着心窝,正用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音节表达自己的需求。而陆见川竟也和它鸡同鸭讲地聊得有来有回。
方行舟靠在厨房门上,听他们父子两的神奇交流。
陆见川:“不过裂了一条缝隙而已,就当是掉在地上不小心磕出来的。或者我帮你用黑色胶带缠住?”
蛋:“呜啊!啦!”
陆见川:“宝宝,我们当然关心你,你是我们辛辛苦苦怀孕十九个月才生下来的小宝贝,怎么会不关心你呢?”
这种感觉和他带刀参加婚宴、想要和陆见川一起赴死时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他无法自已,用力深呼吸想要稳住情绪,但连续好几次失败。
神色越来越扭曲,他顾不上陆见川的家人都在现场,伸手去解陆见川的衣扣,想要找到他藏起来的伤疤。
陆见川一呆,立刻握住方行舟的手,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异研所出的这份报告可能太逼真了。
心虚感瞬间达到顶峰,他悄悄把报告扔回包里,惴惴地将爱人搂紧,用脸颊贴上他冰凉的脸颊,小声道:“没事的宝贝,别怕,这些都是吓唬人的,没有那么危险。我可是城市英雄,一下就恢复好了。你不是还帮我纹了身吗?那里什么都没有,伤疤早就愈合了。”
方行舟把手抽出来,抓住陆见川的衣领,哑声质问:“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陆见川收紧手臂,心虚得额头冒汗,干笑两声,道:“都是我不好,真没事儿,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以后要生二胎一定提前跟你商量。”
说着,他亲吻他的嘴角,然后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它被你吓到了,你看,”陆见川压低声音,“是不是在动?”
肚子里的胚胎非常争气,方行舟的手一贴过来,它立刻鼓起干劲,拿出一周前要吃饕餮时的气势,全力翻滚,让陆见川的肚皮动了一下。
方行舟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低下头去,死死地盯着那处,爆发的情绪慢慢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过分恐惧后的真空期,大脑有些木木的,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回不过神。
肚子紧接着又动了一下,比刚才更明显,是陆见川假装出来的胎动。
方行舟猛地深呼吸,忍不住将手贴得更紧,一股无法言语的感觉涌上心头,冲散了他的理智,让他甚至没想起来刚刚发育成孕囊的胚胎根本不可能制造胎动。
“感觉到了吗?”陆见川低声问。
方行舟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了平日里的锐利,显得有些无措和迷茫,点了点头。
陆见川笑起来,抬头看向对面震惊到呆若木鸡的家人们,道:“如你们所见,我说完了。没什么大事,大家继续吃吧,菜都要凉了。”
陆家人:“……”
方行舟的反应已经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但他们仍然感到阵阵恍惚。陆和音在大哥手臂上用力拧了一把,陆和景疼得喊了一声,回过神来,转头问:“掐我干什么?”
陆和音神情迷茫:“我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