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有些干涩, 问?:“拉斐尔的?”
洛萨低笑:“是啊,家里就一个?男生?, 不是他的是谁的。”
程殊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失笑,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原来脚这么大了啊…”
“对啊, 早就不是要帕帕抱的小糯米团子了,”她?解开风衣挂起来, 顺着说,“是十五岁的小伙子了, 比我都快高一个?头?了。”
他脸颊肌肉不自然地抽了一下,点了下头?:“按时间来算,是快十六岁了,只是我总是停留在他八岁的时候。”
“那会儿话都说不明白呢, 现在他已经?是个?很?厉害的赛车手了。”洛萨闷声说着,想要蹲下去帮他卷一下裤脚,却突然被?程殊钳住了手。
他稍稍侧了点头?,眼神有些躲避:“不用。”
她?动作滞了秒,没有收手,眉眼耷着,自顾自地说:“不用谁啊?”
程殊挣扎地变了下眼神,半天,强行压下了情绪,恢复了神情:“宝贝,不用。”
洛萨神色自然地收回手,假装毫不在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这声称呼把两人拉回了那些浪漫的相处里,七年的生?疏似乎一下就被?斩断了。
沙发上,洛萨懒懒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却泛起猛烈的酸意?。
他瘦得太夸张了。
两人在黑漆漆的客厅里聊着,她?聊着这些年来开心的、难过的、生?气的事情,聊着菲利西娅和拉斐尔的成长,聊着她?的事业和交到的挚友。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的哈瓦那,酒吧的角落里他安静地听她?畅想未来。
说到后头?,洛萨有些口渴起来。
她?不再像个?稳重的企业家,而是小跑着为?自己接了杯汽水,然后眉飞色舞地逗程殊:“塞巴斯蒂安啊,是不是觉得我很?没良心呀?”
她?神色俏皮,浑然一副少女模样。
结果他忽然伸手捏起洛萨的脸肉,只笑笑:“只觉得我宝贝好棒好聪明啊。”
程殊话音刚落,她?倏地变了神色。
洛萨看尽他眼睛里的深情,垂眸忍泪,听见他沉默两秒后缓缓说:“你吃苦了,对不起。”
明明他把钱都给她?了,她?的生?活过得也很?优渥,但程殊就是觉得洛萨吃苦了。
因为?这些远远不够,洛萨要拥有全世界才行,钱和爱一个?都不能少的。
他对不起她?,这七年的路让她?一个?人孤独地成长了。他对不起她?,明明该他走在前头?替她?探路的。
她?抬起眼,泪水哗哗掉,眼睛成了红宝石。
洛萨抚摸着他右下颌上的烧伤痕迹,崩溃地搂住他,嚎啕大哭:“塞巴斯蒂安,都说了烧到了会很?疼的,你怎么不记事呢?”
从右脸到脖颈,再到他的整个?背部,全是烧伤的痕迹。
她?甚至不敢用力地抱他,害怕他后遗症爆发。
程殊眼皮微颤,伸手缓缓地拍上她?的背:“不哭,不哭。”
洛萨完全听不进?去,她?爆哭,彻底释放着自己的心疼:“你怎么回来的呀,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塞巴斯蒂安,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以为?我要一个?人一辈子了。”
他想了想,哂笑:“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她?埋在他的颈窝,鼻子堵着,逸出?一个?茫然的“嗯”。
可是那天程殊真的听到了洛萨的声音。
悬崖峭壁上,海风呼啸,他展开双臂,痛快淋漓得像是回到了少年时。在那时,球赛胜利后的他也是这样嚣张地笑。
程殊轻蔑地将手指抵在唇前,声音随着风回荡在教?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