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上山来的村民是个背着包袱的女人,她脸色黑里透红,身材矮胖臃肿,与边上清丽脱俗的云娘霄壤之殊。

她将大包袱放在地上摊开,露出一件件动物皮毛缝制而成的衣物、围脖、坎肩以及各种小件,带着讨好的笑容供云娘挑选,扯着大嗓门挨个介绍。

马上就要过冬了,云娘作为修道之人虽不算太畏寒,但两个孩子却需要衣物来保暖,于是她便挑挑拣拣了起来。

“哎,云娘,你瞧这围脖,多衬你的肤色!要我说,这色,我们村里啊,除了你根本没人能围!”她大着嗓门,将那火红的围脖凑到了云娘白皙的脸颊边,这扎眼的大红更衬得她肤白胜雪,明艳动人。

那围脖红棕相间,下面还缀着一条大红的毛尾巴,分明就是一张狐皮制成的围脖。

云娘微微一愣,很快拒绝了这条围脖,转而挑选了一些给孩子保暖的毛毯与小羊皮,正好能裹住婴孩。

那村妇又推销了几次,见不成便也接了钱,高高兴兴的下山了。

云娘回到屋里,就见刚刚还对陌生人十分好奇的小狐狸垂着脑袋,耷拉着耳朵,尾巴也夹在腿间,用手指紧紧的扣着窗沿。

“有了这些东西,这个冬天可不会冻着了。”云娘自顾自的收拾了起来,一边言语道,“小狐狸,你变作了人形,可有觉得冷?”

小狐狸慢慢的摇了摇头,任她独自说着,一言不发,良久,才开口问道:“云娘,我爹娘,是不是也已经变成那样了?”

云娘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小狐狸便追问:“那个时候,我爹被一个人、男人抓在手上,我娘让我躲在灌木丛里,往别的方向走了,那个男人就跟去了。”

“娘让我在那里等她,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回来,我等了好久、好久,每天都在等他们。”

“我很听话的,也根本没有不乖……”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呜咽着说,“可是,为什么,他们一直都没有回来?是因为不要我了吗……”

其实早在还未通灵智之前,他便已经隐约有了预感,而在明白了这样多的事之后,他不愿去深思。

直到这一切以这种方式赤裸裸的袒露在了他的眼前,让他再也无法假装视而不见的自欺欺人。

他低着头,用手背擦拭着控制不住从眼睛里往下掉的水,可那些水却根本控制不住,反而越来越多。

好奇怪……他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明明就不会这样的,为什么变成了小小的人以后,眼睛里的水却装不住了呢?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不由自主的抽噎了起来,拼命的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不解的问:“为什么呜……为什么他们、不回来呢呜呜呜……”

“他们一定是、是因为不要我了……才不回来的,对不对呜呜……”

云娘将婴儿的襁褓裹好,放下了手中的羊毛,回身将他揽入了怀中,轻拍他的后背,温柔的说:“他们没有不要你,他们宁可舍了性命,也要保护你,是非常了不起的父母。”

“父母,就是这样的存在。”她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柔声道,“因为他们很爱你,就像你也同样很爱他们。”

听了这些话,一种陌生的感觉骤然吞没了他,就像是吃下了未成熟的果实一样,又酸又涩,连同整颗心都被泡了进去,苦得他没有办法尝出任何其他的感觉了。

他还不明白这就是“悲伤”,只知道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抓紧了手上的衣摆,放声大哭了起来。

云娘环着他的后背,她的身体柔软温暖:“哭吧,哭出来了,就好了。”

这只与六七岁孩子等同的小狐狸,明明还这么小,却已经尝到了这世界上最苦的味道:爱别离。

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幼年时在巢穴里与父母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