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林说:“今天是第二次。上一次循环里,我约你没约成,两个小时后你会被一个朋友约走,占用了一整个晚上。”

尹玉的表情从平静到震惊,最后快要裂开,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

“然后我问你明天早上行不行,你说起码下午。”戚林面无表情道。

“好了好了我信了。”尹玉制止他,“不用继续往下说了。”

戚林很乖巧地点点头。

尹玉有些坐立难安,他鼓秋半天,仍然不死心地追问道:“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么详细?”

“你只说了你晚上有约,从下午四点到明早十二点。”戚林笑了一下,“也不是很详细吧。”

尹玉被他笑得胆战心惊,觉得当前最好的策略是转移话题。

“不提那些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江亦深从一入座就等着这句话,他坐直身子,尽量把问题说得清楚:“去年的9月11日,你还记得你在哪儿吗?”

尹玉没料到这问题的时间周期直接横跨大半年,挠着脑袋想了很久:“没印象啊,九月份……我应该就在学校。”

江亦深与戚林对视一眼,知道大概率问不出来了。

那个时候的尹玉压根不认识他们两个,只是素不相识的路人,迎新晚会彩排的夜里人山人海,不可能回忆起什么来。

在那一晚、那一瞬间,尹玉究竟有没有看到跨越时空而来的两个人,变成了永远的秘密,谁也无法得到答案。

“好吧,那还有一件事。你去年八月出车祸了对吧。”

这是件不小的事,尹玉不用思索便点了头。

“给你撞网脱了?”

话已至此,不必多说,尹玉立刻便明白他们想问的是什么。

“你们想问我的眼睛?”他指着自己的眼眶,头顶的灯光映得眼珠几乎呈现出半透明的形态,看得江亦深出现本能的抗拒。

戚林主动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看见我身上有红线。我那时候问你是不是有阴阳眼,你没有正面回答。”

“我这也不算阴阳眼啊。”尹玉耸耸肩,“术后恢复不太好,但查不出问题,说可能是免疫的毛病。”

“你看见的是什么样的?”江亦深问。

“普通的世界。”尹玉眯起眼睛,像是在透过什么蒙在眼前的玻璃看向世界,“去年刚手术完,当时我在医院嘛,有时候看得到一团团黑气,你们有没有烧过桔梗?就是那样的气,我以为是飞蚊症之类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医院里的死气。”

江亦深听得浑身发毛,他抬手打住:“那现在呢?”

“从医院出来就看不见了,不是人之将死的死气,是人已经死透了的死气,在医院外面很少会遇到尸体吧,又不是拍神探夏洛克。”尹玉说。

服务生端了盘烤鸭上桌,三个人再次默契地集体沉默,只有盘子轻碰玻璃的声音,小碟子摆上,蘸料、卷饼,黄瓜条和葱丝放在小鸭子样式的盘子里,鸭头正对着江亦深。

江亦深和那鸭子对视一会儿,推着它转了个方向,面朝尹玉。

服务生上完菜离开,戚林追问:“你现在看我是什么样的?”

“正常的样子啊。”尹玉说,“所以我一开始以为循环结束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有根儿红线,现在没有了。”

“你别说话这么吓人,什么叫现在没有了。”江亦深听得心悸。

“没有就是没有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尹玉拿了张卷饼,夹起一片烤鸭卷进去,“我一生下来就体弱,打小就能看见点别人看不见的,长大以后看不见了。要不是那场车祸,也没想到我还能回顾童年。”

“天赋这么高,没找个大师学学?”江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