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好,应该是这样。”她手心翻转,盖在他手上,数了三声,缓缓掀开。
一团扑腾着翅膀的灰影从掌心一闪而出,眷恋不舍地在两人头顶盘旋一圈,身姿矫健地掠入竹林。
他抬目凝望,那点灰影乳燕投林一般,也掠进漆黑的眼瞳深处。
宫灯暗淡,晕着海水的蓝,空气里漂浮着冰麝兰香,甜腻而糜烂。
一团幽蓝的光汩汩跳动,银白长发拖曳在地上,像一地萧条的水中雪。
“你以后别来看我了。”
声音冰冷,宛若一条不断拉长的纽带,连接着洞天内外参差不齐的百年光阴。
女人坐在铜镜前,牙梳一路滑至发尾,指甲圆润整齐,如五枚袖珍的粉色贝壳。
他努力挂起的笑僵住,缓缓走过去,跪下身趴在她膝头,像乞求垂怜的稚子:“阿娘,我今日赢了,赢了才能来看你的……阿娘是在怪我比平日来的晚吗?”
“还撒谎!”握着牙梳的手狠狠将他一推,尖利的篦子在玉雪的脸上砸出一道血痕,“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铜镜里不再映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映出的是漫天血光,哀鸿遍野,一座碧瓦朱甍的学宫,顷刻间轰然倒塌,负箧曳屣的学子、白发苍苍的先生,被迫负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