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垂眸思索一阵:“踏雪宫并不在这个方向,你是去坤宁宫找皇后的?”
“是。”
“嗯,走吧。”
季临神色自若,大步迈到她跟前带路,身后跟着的两队土兵也紧随其后,谢莹雪疑惑一阵,又不得不跟上他们的步伐。
等一行人抵达坤宁宫时,那颇为急切地御林军首领又停下了步子,踯躅不前。
她原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进殿,但现下看来,只能由她上前了。
皇后的大宫女秋风恰巧在殿门和小宫女们谈天,见了他们,秋风不疾不徐地走进殿内通报。
过了几息,秋风回到殿门:“娘娘召谢才人入内。”
季临紧抿着唇,未置一词。
谢莹雪入殿后,便看到刚沐浴完的温峤卧在软榻上,画扇在为她擦拭墨发,小宫女们喂荔枝的讲话本的一一围在她身边,好不惬意。
温峤抬了抬首,宫女们退下,画扇轻柔地扶着她坐起,她看了眼谢莹雪,出口道:“谢才人,坐本宫身边吧。”
谢莹雪福身:“谢娘娘恩典。”
她坐在软榻的另一半,垂着眸子并不敢直视娘娘,片刻后,一只柔软的手摸上她的眼角。
温峤从她的眼眶内拿出一滴血珠子放在指腹,谢莹雪这才发现,此“血”非彼血,这是一颗颗很小很小的球,像是某些植物种子,外面裹了层红色的壳。
温峤道:“谢才人,万事须得小心才是。”
谢莹雪思绪恍惚一瞬,在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蓝星的温峤,那个在自已新手期时时刻保护自已的领衔。
她咬着唇,开口道:“谢娘娘指点。”
温峤一边仔细地为她将一颗颗红珠子取下,一边宽声道:“在本宫面前你无需拘谨,一切如常便好。”
谢莹雪神色纠结,最终还是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听闻娘娘母族是清河土族,清河离京城尚远,快马加鞭也需半月才能抵达,娘娘以后还会回去看看亲族好友吗?”
温峤眉眼柔和,神色如常:
“你也知车马需得半月之久。家中亲友时不时入宫探望,每年见个两三面本宫便已知足了。至于清河,那便真如水中月镜中花,此生再也无法触及了。”
谢莹雪不知心下是何等滋味,她喉头苦涩,安静地坐在一边。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温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回去吧,谢才人。”
谢莹雪看着她又慢悠悠地倚在枕上休憩,翁动的唇最终还是未发出声音,只行了礼告辞。
殿外,季临利旧站立在夜色中,铠甲反着冷冷银光,只是他面上沉闷,整个人有些忧郁。
“娘娘。”画扇依旧为她擦拭仍带着湿气的长发,只是语气却不爽利,“娘娘怎么真的帮那谢才人清理种子?您的职责应该是消除‘痛苦’。”
温峤闭着眼感受她柔和的力道,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画扇,这皇后之位是你来坐,还是本宫来坐?”
画扇僵硬地立在那里,不知该不该继续为她擦发还是下跪认错。
恰逢此时秋风又进了殿:“娘娘,御林军还站在殿门,需不需要奴婢将他们打发了去?”
温峤睁开眸子,如画眉眼攒出一点笑意:“这么冥顽不灵呀,那就宣他进殿吧。”
季临站到了她面前,神色颇有些踌躇无措,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嗓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卑职见过娘娘。”
温峤没让他起身,他便一直保持着俯首的动作,但他并不觉得难堪或是冒犯,满脑子的眷念和纷杂思绪已经将他淹没。
他的视线里只有她那双穿着罗袜的足,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艰涩地撇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