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昏昏转醒时,顶着幔帐还有?些失神。

待反应过来,她朝身侧看?去,空荡荡的,没人。

但枕头上睡过的痕迹,证明裴琏昨夜的确回来了,并?非她在做梦。

不过他这一大早的,又去了哪?

明婳抱着被子坐起,朝外喊道:“来人。”

进来的是?天玑,显然没想到明婳今日起得?这么早,还颇为诧异往她面上瞟了眼。

这一瞟,脸还是?那张天姿国色的脸,只?眉眼间并?无阴阳调和后的艳光。

所谓小别胜新婚,昨夜竟无事发生?

天玑心下纳罕,面上不显,垂首问:“夫人要?起了么?”

明婳嗯了声,边掀帘坐起边问:“殿下呢?”

天玑道:“主子用过朝食,便去衙门?了。”

明婳也不意外:“他倒是?一刻都?不肯懈怠。”

这话天玑也不好?接,只?上前挂着幔帐。

明婳问:“这回郑统领和李主事一起回来了吗?”

天玑:“回来了,昨夜在县衙歇下了。”

明婳点点头,忽然也意识到一事:“他们都?回来了,是?不是?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离开这了?”

天玑觑着明婳的脸色,道:“应当是?了。”

虽然早知会有?离开的一日,但住了这么久,还认识了那么多人,真要?准备离开,明婳也有?些不舍。

“若我和他不是?太子太子妃,在这小县城里当个父母官,护佑一方百姓也挺好?的。”

“夫人说笑了。”天玑道:“以您与主子的本事,若是?囿于一县,岂非屈才?”

明婳轻笑:“你要?说他屈才倒还有?理,我能?有?什么才?”

本是?一句笑语,天玑却正了容色:“夫人这话实是?妄自菲薄了,您实是?奴婢见过的贵族娘子里最为纯善仁德、胸襟广阔之人。”

明婳从小到大被夸得?最多的都?是?貌美如花、乖巧可人,或是?恭孝友爱、画技灵动。

像是?“仁德”、“胸襟”之类的夸奖,这还是?第一回。

她捂住双颊:“哎,你这……说的我脸都?红了。”

天玑却是?真心实意。

像她们这样的人,接触过世间太多阴暗腌臜,过的也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她一直觉着人性本恶,哪怕再光鲜亮丽之人,心下也总有?些恶念。

直到遇上太子妃,她方知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纯粹良善之人

且她出身那般高贵,却能?放下身段接触底层百姓,了解他们的苦与泪。

那份悲悯之心,实难可贵。

明婳习惯被人夸姿容,被夸其他时,总觉受之有?愧,忙岔开话题,让天玑去安排早膳。

用过早膳后,天光已是?大亮。

春日的太阳与冬日的很?不一样,虽依旧明亮刺目,却蕴藏着一份勃勃生机的明媚。

这大好?春光,明婳打算去积善堂看?看?。

才将?走出院门?,便见裴琏迎面而来。

他着一条竹青色锦袍,腰系革带,乌发仅以一根白玉簪固定,但那多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矜贵气质,却是?再清简的装束都?无法遮掩。

遑论明媚春光里,男人那张冷白如玉的脸庞,清艳绝伦,实在叫人一眼入神。

明婳的脚步也顿住。

心砰砰直跳,她想,这男人是她的呢。

这个认知让她嘴角忍不住翘起,在他走近时,又努力地压下。

“殿下……”她要行礼。

裴琏托住她的手?,道:“在外注意称呼。”

明婳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