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面?色红润、神态娇慵的小妇人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的,天璇疑惑:“夫人可是有?何不妥?”
明婳回神:“没有?。”
稍顿,她问:“他走的时候,可有?交代什么?”
天璇道:“主子离去?之时,是天玑在外?值守,有?无交代,夫人或可待会儿问天玑。”
明婳轻轻嗯了声,也没再多问,只道:“伺候我梳洗吧。”
那人于深夜风雪里悄悄地来,又于清晨薄雾中无声地离去?。
接下来的两日,明婳望着窗外?絮絮飞舞的白雪,时而怀疑初一那日,或许是她太过孤独而产生的幻象。
好在那种如幻似梦之感,也在逐渐的忙碌中,被平凡而踏实的琐碎烟火给冲淡。
但随着正月十?五越来越近,明婳想起裴琏的次数又多了起来
毕竟这个生辰,可不是寻常的生辰,是他及冠的大日子。
《礼记》有?载:「男子二?十?始加冠,女子十?有?五年而笄。」
明婳至今还难忘她在北庭的那一场及笄礼,隆重而热闹,不单是北庭本地的达官贵族都来观礼,就?连关?外?大大小小的番邦部落也都送来了贺仪。
那一日,她和明娓便是北庭雪山之下,最璀璨夺目的两颗明珠。
尤其当长安来的天子使臣送来丰厚的笄礼,并宣读那一封几乎决定了她命运的赐婚诏书时,在场宾客们看向?爹爹阿娘的目光写满了艳羡,连连拱手道贺。
天下何人不知,陛下就一个儿子。
无论谢家哪个女儿嫁去?长安,日后都是板上钉钉的皇后,若是肚子争气,早早诞下皇长子
那这大渊天下,说是一半姓谢也不为过。
这是何等的爱重与信赖,又是何等的荣耀与风光。
只那时明婳还不懂这些,听到圣旨的第一反应是:“长安?那么远!”
无论是她嫁,还是姐姐嫁,都要分隔两地,再难相见。
一晃眼,及笄已?是两年前的事。
那时的明婳哪会猜到,两年后的她,不但嫁去?了长安,还和裴琏一同来了河北道。
人生境遇,当真是奇妙非凡。
只裴琏的及冠礼……
她怕是无法陪他一起过了。
也不知他在外?头,会不会自个儿庆祝一下?
有?这惦念的不止明婳一人,千里之外?大雪漫道的长安城内,一袭檀色长袄的皇后站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越发皎洁的皓月,神思缥缈。
直到永熙帝走到身边,她才堪堪晃过神,却是瞥了眼来人,一张清丽面?孔无波无澜,又继续转回去?看月亮。
永熙帝已?经?习惯了每年上元节前后几日皇后会格外?冷淡的态度。
对百姓们而言,上元灯节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情意绵绵,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的热闹繁华,是“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的彻夜狂欢。
但对皇后而言,二?十?年前她不情不愿地怀了身孕,又在这一日诞下这个不被她期待、甚至带有?怨怼的孩子
且那日大出血,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每每想起,仍是胸口发闷,心有?余悸。
听闻孩子诞下后,窒息得脸上青紫交加,奄奄一息,好在施救及时,才发出第一声婴啼。
她还听闻孩子特别乖巧,每日喂饱之后,极少哭闹,但也很?少笑。
这些事,都是永熙帝和宫人在只言片语里透给她的。
她那阵子病得厉害,时时幻听幻视、失眠焦躁,对那孩子看一眼便觉燥郁、恶心、本能地排斥。
直到孩子在慈宁宫养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