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笛，也是我一个师兄找来，为哄当时思家，夜夜啼哭不止的我。

只千年岁月如水匆匆，我现在想起，也只记得他是个偏好躲在后山独处的人。

“师祖？”

“……无事。”

将法器给了他们，我借休息，留在了石室中。我寻找了许多带了些念想的东西出来，堆在一处。

我还在，只他们都已经走了。

被遗弃在石室里，千年来都没有人碰过的绫罗，忽然又闪烁了一下。上面寄存的最后一丝灵气，化作一个人影。

他上前抱住我的肩膀，像是安抚我。

而后转瞬间，那人影就随着那四散的灵气，一起消失不见了。

我调转如今的灵力，将那稀薄到已经微乎其微的灵力聚拢起来。

那个已经亡故很久的男人，便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师父……”

白衣白发的男人，俯下身望了我一眼，他和以前一样，拍着我的后背叫了一声，“小歧。”

这是师父最后残存在世间的一缕影像。

从前师父以影像出现，为我吓退要我性命的魔修，为我驱赶发狂凶狠的妖兽。如今，依附其中的灵力，已经要消散殆尽了。

他只是叫了我一声，都不待我反应过来重新将他聚拢，便消失在天地间了。

众星皆降为尘【下2】

“小歧，你修无情道罢。修了无情道，你方不会为情所伤。”

师父曾这么劝我。只我那时懵懵懂懂，还未参详出有情道与无情道的区别，便已经一头撞进了红尘了罗网。

我还记得我将决明带回去时，师父那声无奈的叹息。

“你会后悔的。”

“弟子此生不悔！”

当年在师父面前发下的誓愿音犹在耳，只是那个与我一同叩首，说此生不负我得人，如今并不在我的身边。

我起身离开石室，四处去找决明。

我想见他。

只见他一面，不需他发下当年重誓，只是见他一面……就够了。

……

我见到了决明。在往生涧里。

那里有许多炉鼎，豢养他们的，是一些自诩正道修士，实际上连魔修也嗤之以鼻的人。

“你竟然找来了。”决明坐起来看我。

我也站定了，望着他。

“来，坐到我身边来。”

我走到他身旁，被他捉着袖子坐了下来。

身旁男男女女的漂亮炉鼎，媚眼如丝的望过来。

“尊主，他是谁？”

“他？他是我的道侣。”决明笑了起来，“怎么，你们连他的大名也没听过吗？”

炉鼎们发出诧异的呼声。他们也许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为什么？

“决明。”

花决明牵着我的手，“嗯？”

“和我回去罢。”

花决明顿了一下，松开了手，靠了回去，“说这样扫兴的话做什么？”

他不再看我，反而看座下那些妖冶媚艳的炉鼎。

“我前些日子，参悟了一种新的修行之法。”

我怔了一下，才发现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只要呆在这里，我百年之内，便也能如你一样踏上大乘之境。”

我看他目光灼灼，身上虽没有魔气，但神色却与那些魔修无异。

“到时，你我并肩做这正道魁首，如何？”

哪怕我不是将要死了，只是平常，听决明这席话，也是要摇头的。

“修仙一途，从未有捷径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