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到底丢失了什么。

"小歧，求你了，不要碰它"师父神色中，已流露出恳切的模样。

我回过头，将手覆盖上去。

众多声音自脑海炸响，像是迎面打来了一个巨大海浪，我被铺天盖地的记忆溺入深海，险要窒息。

在这撕裂肺腑的疼痛中，我跪倒下来。轮转光华大作，掉落满地的星辰。

"你为什么还要逼他想起！！"在我身后，传来师父的质问。可是我已无力回头，只扶着轮转，慢慢跪倒在了地上。

我想起来了。连同上一世，被我自己舍弃的记忆。

师父扑上来，将我从地上抱起，我几乎不能呼吸，只攥着他的衣角发抖。

"歧岚"

我遥遥看那红衣魔修，我终于想起了他是谁。只我此刻，已经无力理会他了。

"小歧，小歧。"师父抱着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怀中。

我眼泪掉个不停。

我想起来了，除了与花决明的爱恨，还有师门里的恩怨……我终于明白，花决明说的心怀鬼胎是什么意思了。

飞凰师兄因偏执入了魔道，我亲手……杀了他。临死前，他没有恨我怨我，只说得偿夙愿，一笑之后便散了神魂。

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花决明，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以为，我那师兄，会如之前那样落入魔道，与我不死不休。

这段回忆对我而言太过痛苦，所以我自己舍去了。但现在，他偏偏又让我想起。

"没事的，小歧，已经都过去了。"师父看我双手颤抖的厉害，将我冰凉的手也一并抓住。

花决明走到近前来，"歧岚，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我来了，是不是？"

我自然是想起来了。

天道遵守约定，并未直接收走我的魂魄，他送我进入了这场亦真亦幻的长梦中。

彼时，师父与师兄，都还陪伴在我的身旁。

只不知，花决明与天道又做了何等交换，让他又闯来我这向死而生的长梦中。

花决明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们重新开始，歧岚……"

这场梦只有三百年。

三百年之后，一切俱消。无论是我，还是师父，皆不过随风而逝的尘埃。

"花决明，我已经为你死过一回。"

"我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如今我一无所有，只剩下这场梦境。"

"这里，是我仅剩的东西了。"

我求天道，抹去了我的记忆，想这三百年，都陪伴师父师兄身侧，不再为记忆所困……偏偏花决明又要让我想起。

他可知，我有多少独自承担的痛苦。

"歧岚，你还有我！我与天道做了交易，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让我陪你这三百年！"

他脸上眼泪纷纷，若是从前，我一定会原谅他，但现在，我已经……只剩下这些东西了。原谅他之后，我连我仅剩的也要失去。

"歧岚已经死了。"

"花决明，那个等你的歧岚已经死了。"

何必还要追来这里呢？

你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何必拿这些，去换一个被你长久辜负，已经耗尽心血的人呢。

花决明跌坐在地上。

他也许以为，我会原谅他。即便在这最后一场长梦中，我也该与他厮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