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入睡。

良久,房门轻轻敲了两声,里面迟迟没有应答。

门被推开,霍念生走进来,手里端了杯牛奶,陈文港闭着眼,呼吸均匀。

霍念生走到他的床头看了好一会儿。

陈文港蜷成一团,被子底下却几乎看不出起伏。霍念生俯下身,视线在他脸上逡巡。

为了不把药膏蹭在枕巾上,陈文港只能右脸朝上。霍念生只是凝视他,这已不知是他第几次端量陈文港的脸,确认了一次又一次,仿佛再多看几遍,血肉模糊的伤就能消失不见。

只是与白天不同,此时霍念生的表情变成一种难言复杂。

陈文港不会知道,在桥洞下那一眼,他心中涌起的是什么样说不出的滋味。

即便早有预备,依然触目惊心。

像有一只手捏住心脏,有那么一瞬间,霍念生想,如果钱能买到一切就好了。然而这只是自负而已,富可敌国的人多的是,有钱唯独买不回时光倒流,事已至此,他只能饮下苦酒。

但有一点霍念生是知道的。

陈文港害怕,害怕他的到来,害怕外界的一切。

霍念生何尝不后拍,但他不能失去方寸,他必须做镇定不变、稳如泰山的那一个。

*

半夜,睡在主卧的霍念生睁开眼,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

事实上,就算有,也只是极其轻微,与其说听觉,不如说是直觉告诉他这一点。

客厅的确有人,一个身影坐在吧台旁边,瘦弱的脊背对着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