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处,回忆起自己很久以前,曾经对着这道疤的截图观察过很久。

……好像一直没有问过季彦安它的来历。

直到季彦安回过头看他,他才意识到自己问出了声,然后懊恼自己问了个傻问题。现在他说什么,季彦安都能拐到不放他出门上去。

就在他移开目光,以为这个问题不会有回答时,对方却说:“是我妈妈划的。”

苏然怔愣片刻,条件反射道:“对不起。”

季彦安笑了笑,把电脑合上放去一边,翻身上了床,面对面搂住他。温热的身体贴靠在一起,如果忽略那根银链的话,好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普通恋人。

“没什么不能问的。然然对我好奇,我很高兴。”

“……因为我是在意你的。”苏然用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小声说,“我希望和你好好相处,所以你不能这样老是关着我,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

季彦安亲了一口他的额头:“这个不行。如果你离开我太久,我会嫉妒得疯掉的,然后干出一些我不想说给你听的事。”

季彦安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幼儿园的小朋友总有父亲或者母亲接送,他只有司机叔叔带着上学放学。因为妈妈是不能出门的,而且爸爸要忙工作,不然就是陪着妈妈。他要懂事,不能给父母添麻烦。

偌大的宅子里,妈妈只能待在顶层的一间房中,拥有最好的采光和最广的视野,但是不能踏出房门一步。她的脚腕被精致坚固的锁链扣住,是笼中的囚鸟。妈妈是个乌发红唇的美人,因为无法出门,皮肤白得像是刚落下的新雪,身上总是带有好闻的熏香味,昳丽的脸上常年笼罩着淡淡的忧郁。

但是季彦安觉得,这样安静地被锁在房里的妈妈,漂亮得像是落在花瓣上的蝴蝶。蝴蝶就是蝴蝶,被捉进笼子里养起来供人欣赏,才是最有价值的一刻。

在季家,他和妈妈见面的次数和时长都有严格的规定,而且必须在爸爸的陪伴下。

季彦安不喜欢这样,因为每当妈妈抚摸他的脑袋时,爸爸的眼神就像是要将他当场从窗户扔出去。爸爸也不允许妈妈拥抱他。久而久之,他和妈妈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每月一次。

但是妈妈才不是爸爸一个人的。

季彦安天生就不是遵纪守法的料,五岁就会背着爸爸偷偷跑到顶楼的房间敲门,只为了和妈妈单独待一会儿。

温婉的女人会坐在床上,让季彦安坐在她的腿上,松松地搂着他。她抚摸着他软糯的脸,脸上的情绪分裂成两个极端:有时候是一种恍惚的怜爱,有时候则眉头蹙起,眼中含着难以掩饰的厌恶和恐惧。

因为他的眉眼和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察觉到女人的眼神,他就会垂着眼角,刻意用奶乎乎的声音喊妈妈,在她的怀里撒娇地蹭,直到女人再次放松下来,小声地应他。

这个时候,季彦安就知道她又心软了。

妈妈就是这么容易心软,不然怎么会做一只被爸爸撕去翅膀的漂亮蝴蝶呢?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季彦安七岁的那一年。

周五放学的晚上,他照例去找妈妈,坐在她的怀里说些乱七八糟的学校趣事。女人听得很认真,温柔疲累的眼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脸,时不时给他一些回应。

他现在装可怜已经很有一套,只要把眼角耷拉着,看着就和自己强势偏执的父亲少了八分相似,让妈妈的眼中充斥着对孩子的爱怜。

季彦安脸上乖巧地笑,心里却想,果然是被关得太久了,连这点鸡毛蒜皮的无聊事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但没有关系,妈妈喜欢听他说,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