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于屹嗤笑一声,一下戳穿对方的犹豫。
“我的名声已经烂了。让我去黑市,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我可能会采用比较极端的方式。”
“比如?”
“比如。必要的时候,我会动手取象牙。”
男人起身向外走,宽阔的脊背隐入夜色,他的声音被鼎沸的人声盖过。
“如果必须有个人下地狱,那还不如是我。”
“毕竟我这个人,无牵无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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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基贝拉之前,于屹最后拜访了一次隔壁那户,一直对他多有照拂的母女。
邻家的小女儿拉着他的夹克下摆,问他要去哪里。
二十五岁的于屹,终于体会到当年父母的心情。
“哥哥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或许做完了,他就能找到,当年父母宁愿抛下他,也要去东非的答案。
“你想要什么礼物么?”男人低声诱哄。
小姑娘用尽了想象力,磕磕绊绊:“想要一个洋娃娃,黑头发,黄皮肤,大眼睛。”
“洋娃娃没有这样的。”
“有呀!”她指着窗外,一个完全和基贝拉格格不入的女人。
像一只误闯进他污秽糟糕世界的雀鸟。
那是于屹第一次见到沈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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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提着一个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行李箱。
基贝拉的小道泥泞、秽物溅上沈枝的裙摆。
对于不常见到亚洲面孔的东非人来说,中国人的长相在他们眼中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姑娘捂着嘴,小声凑近。
哥哥,这个姐姐跟你一样耶。
她太小了,措辞往往不太恰当准确,还不太会表达“长得”这一类副词。
“她跟我不一样。”于屹轻捏着对方的小脸蛋。
“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路。”
他使了个眼色给外面候着的手下,对方会意,不动声色地跟在女孩身后,为她警告走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有时候相遇、相伴走一段,并不意味着就是同类人。”
“那不是一类人,会怎么样?”小姑娘睁着双懵懂的眼。
“会走散吧。”
“那还会再遇见吗?”
于屹一怔。
“有缘分的话,或许会。”
“在哥哥的家乡有一首歌,叫人生何处不相逢。”
某月某日,也许再可跟你共聚重拾往事。
(回忆篇·完)
*
从格鲁梅蒂河流域回来后,沈枝没有多在肯尼亚逗留。
她声称自己一切安好,没受半点伤,也不肯接受协会安排的体检和心理治疗。
除了腕间那处颜色浓重的纹身正在缓慢结痂、脱落,生出细密的痒以外。在黑市的七天,更像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