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Z手指颤-抖,热汤漾出一泼,浇得手背一片发红,他踌躇着靠近了两步,生怕这是个梦, 直到沈清许低咳了两声,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扑上去将他抱住。
沈清许被撞倒回枕上,懵了片刻,无奈笑道:“阿?Z,怎么了?”
沈?Z将脸埋在他的被褥上,高兴地蹭来蹭去:“清许哥哥!清许哥哥!”
沈清许揉一揉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将他推开半许,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困惑:“我不是病痨难治,已经死……”
“胡说,我请到一位名医,治好了哥哥的病。”沈?Z打断他的话,扬起脸来,满怀幸福,“哥哥睡了好久,睡得阿?Z都长大了,哥哥该怎么赔阿?Z啊?”
沈清许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遍,好似真的比印象中长大了不少,他病重阖眼之前,沈?Z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个头或许快超过自己了。
沈?Z抱着他的腰撒了会娇,又跑出去端来几碟菜,摆在桌上:“清许哥哥,你快来尝尝,这些都是阿?Z自己烧的菜,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沈清许被他拉扯着坐到桌边,还未定神,手里就被塞进来一双碗筷,沈?Z殷勤地向他碗中夹着菜,眼中闪烁着小动物般讨好的光芒。
他望着碗中几道寡淡清素的菜色,心里忽地泛起一阵腻味,夹到嘴边又放下了,转而伸箸夹了被摆在边缘的一道鱼片。
但这鱼片才刚一入口,又险些被酸得吐出来,他抬眼看了看沈?Z期待的神色,强迫自己咽下去了。
沈?Z见他不说话,郁闷道:“难道不好吃吗?”他夹起一片鱼舔了舔,确信道,“是这个味道呀,清许哥哥每次都要叮嘱,三勺醋半勺盐,我都记着呢!”
沈清许:“…………”
三勺醋,酸死个人吗?
“嗯……我不是很饿。”他一言难尽地放下碗筷,望着门外,“我想出去走走,去买些笔墨。”
“不行!”沈?Z猛地站起来。尚善城他还没有布置,此时去了,定会发现端倪。
沈清许茫然:“为什么?”
“因为,因为……”沈?Z犹豫了片刻,忽然灵机一现,将手背到身后去一勾,窗外立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你看,起风了,马上就要下大雨!哥哥身体刚好,还是过两日再去吧?”
“……”沈清许望着窗外突来的风,只好点头,“好吧。”
不多时,天际真的飘起雨来,两人坐在屋中,沈清许端着一本书,看沈?Z蹲坐在门槛上,摆弄一盆花草,不知怎的想到了当年刚捡到他的时候。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他赶考落榜,盘缠将近只好回乡,路上借宿于一座湖边古庙。
深秋淫雨,有透骨奇寒,他撑着一把旧油纸伞,哆哆嗦嗦正往里近,就看见湖边大石上,蹲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逗弄着脚边的野草。
少年浑身俱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沈清许多看了他两眼,就忽地见他起身往湖里跳。
他吓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少年,将他硬生生从湖边拖了上来,斥责了两句:“小兄台,车到山前必有路,万不可想不开啊!”
少年浑身冰冷,没有一点热乎气,沈清许将他背进古庙,生了一簇篝火,本意是为他取暖烘衣,却见他神色惶恐地往黑暗处躲了一躲,蹲在一尊石像后头,瑟瑟地望着火苗不敢靠近。
沈清许只当他曾逢巨变,对火恐惧,便竖起两块木板挡住火塘。
又烹了热水煮软了干粮,拿木钵盛了也放到石像旁边去,过了会,钵碗被两根手指勾了过去,石像后传来一阵饮汤嘬饼的声音。
沈清许低声笑了:“你不要怕,出来吧,我这里还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