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有小桥流水,兄妹二人,有桃源一般与世无争的清静安宁,有不知年岁的快乐无忧。
听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讲故事,成了吴月儿的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期盼之一;成了她努力吸纳地灵,壮大自己,希望早日挣脱束缚,重获自由的动力。
此时作为“吴月儿”的萧倚鹤,也被迫沉浸在这段温情的回忆中。
“月儿这么快就学会了‘鬼境’?真厉害……”
“月儿,等阵破了,你就可以见到我了――”
突然,一片白光从记忆中散出,长眠在祭坛之下的眼睛骤见光明。
鬼境浮世,带来的是强大的灵力震荡,自然不可避免地会令镇压她的阵法有所松动。于是这一天,阵终于被破了,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进来,伸向她,伸向阵眼当中收敛着她骨骸的宝盒。
她如约听见了那男人的声音,她将他当做未来可供依靠的兄长、恩人。正要欢喜,却听他虽然依然笑着,却一点热意也无,仿佛是缠绵日久的毒蛇终于吐出了他冰凉的信子。
“月儿,你做的很好。可是故事讲完了,我该取走我的报酬了。”
尖锐寒光一现。
“……?不……”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萧倚鹤随即也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是一把利刃剖开了四肢,将魂灵生生从骸骨当中剜出来。那不仅是魂灵撕裂之痛,更有再一次被背叛的心痛。
“不要……”他陷在吴月儿的残忆里,痛到几乎哽咽,“不要,住手……”
薛玄微突然感觉到怀里之人的抽搐,立刻抓住他的手,只见他双眸已然睁大了,无尽的光芒投射进去,映得那琉璃色病瞳亮得骇人。
他当即发现,空气当中有星星点点的荧亮正融入他的身体当中,与鬼境中吴月儿灵身散开时是一样的东西,只因目下是晴昼,看得不那么分明。
他一指点在萧倚鹤颈侧,按住指下狂乱的脉流,为他安魂定气。
“朝闻道!此处交由你处理。”
“啊,是,宗主――”朝闻道回头,还未询问。
寸心不昧铮然而至,只见薛宗主眉心深蹙,颈间紧紧搭着一双细瘦的手臂,那是几乎缩成一团的“宋遥”,他轰然御剑而起,飞掠向山下黛川城的方向。
刚走片刻,朝闻道耳后一阵疾风归来。
薛玄微踏足剑上,大袖遮着宋遥半张汗出淋漓的脸:“生阳丹,愈伤露。”
“……”朝闻道看愣了一瞬,忙反应过来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青一白两个瓷瓶来递给他。
剑去,头也没回。
?
薛玄微冲进山下客栈,也并不管此时黛川也刚经历了一场惊灾,掌柜并不打算营业,他随手抛了一整袋银两,抱着萧倚鹤便登上了天字房。
掌柜捧着钱袋,自然不好再说,巴巴地跟上来谄媚:“客官……”
薛玄微冷声:“出去。”
掌柜吓的后退一步,看了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一个人影,忙不迭小跑下去了,走前还不忘将门带上。
他要将萧倚鹤放在榻上,可因为剥魂记忆导致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紧紧抱着什么东西,尽管他本人并不知觉,那抱着的正是薛玄微的脖颈。
疼乱的呼吸片片打在薛玄微的耳畔脸颊,他难受得紧了,张口咬住了脸前的一片衣物。
“松手。”薛玄微似回忆起了什么,心里发酸,顿了顿,说,“别咬。”
其实此时的萧倚鹤并不算清醒,只唔唔地低吟,自然无法配合。
薛玄微叹了口气,口吻稍放软了一些:“……听话。”
哄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动了几下眼睛,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