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麒目光渐锐:“他也在?!”
“不好说,”萧倚鹤仍摇头,“假宁无致很早就开始到处布局,先是杀了宁师兄夺舍,然后到蓬溪县假扮神君吃人饮血,是为了休养生息;黛川他又耗费数年光景取得地灵残骸,到之后的剖蜃珠,期间还屡次向我们挑衅。从他途经玉合镇,闲着没事还顺手点活了玉女偶,让她爱情破灭,就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他捏了捏眉心,转向南荣麒:“你说这最大的热闹就在此处,他怎么可能不来?”
而且当初在蓬溪县客栈,朝惜之之所以受伤,正是因为“宁无致”试图掳走萧倚鹤而未果。
如今万法会在即,百家齐聚,乌乌泱泱的,萧倚鹤又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上上下下人这么多,即便薛玄微他们看得再紧,也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
――若他是宁无致,就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仅要来,还会借由本就对道门意见颇大的段从远的手,把这热闹搅得更浑、更汹涌一些,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宁无致”性情狂放,根本不在乎什么人命,所以万法会越热闹,段从远怨恨越重,谋划越大,他就越乐在其中,以看人痛苦挣扎为趣。
他怎么可能不来,他必然就在此处了,只是他会躲在哪里看这场闹剧?
一定是个观景极佳的,能把众人丑态一收眼底的地方。
那段从远身边的空位应该是最好的,可他却没有坐在那里。如果他是那人,那样嚣张狂傲根本不将道门放在眼里的人,不会选择退而求次的,那么只有……
萧倚鹤越想越深,眉间郁色加重也不知,直到薛玄微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小暖炉,又推来一盏茶,他指背被温热的暖炉一烫,才倏地清醒过来。
一转头,看到目带担忧的薛玄微和南荣麒,忙平复下来端起茶杯。
心里还在怦怦跳。
……刚才怎么了,他竟然完全站在那人的角度想了那么久。
可惜差一点点就想明白了。
他慢慢啜了一口茶,仍禁不住想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捋……直到台下一阵叫好,一名年轻弟子击溃了四名对手,脱颖而出,他样貌俊朗,身姿挺括,引得台边的众师妹们热烈地往下抛花抛手绢,还有下去迎的。
萧倚鹤朝两位大宗主打听了一下,才知台下这位是这几年风头正劲的一位小修士,当世年轻俊杰排行榜上,他列第五,前头依次有南荣恪、朝闻道,以及在黛川见过的那个路凌风。
说起这个,南荣门主挺起胸膛,分外自豪了一下。
毕竟当年他们那一代的排行榜,是萧倚鹤和薛玄微风姿无俦,独占鳌头,南荣麒因为早就订婚的缘故,人气不足,直降到了宁无致后头去。
如今他家傻儿子排了第一,他油然生起一种老父亲望子成龙的自豪感。
台下欢呼间,不知谁推攘了谁一下,一位师妹不悦道:“师姐你抢了我给杨师兄的花也就算了,怎么还推人呢?”
“谁抢你花了,空口无凭怎么还诬赖人呢?杨师兄根本看不上你,省省吧!”
“……你怎么说话?!”
“我就这么说话,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这种――”
“……”
萧倚鹤正敷衍地附和着南荣麒对儿子的夸赞,忽地感觉台下一静,方才还闹闹腾腾的女孩子们仿佛一息之间就成了锯嘴的葫芦。
“噗嗤!”一声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萧倚鹤猛地站起,走到阑干边向下望去――只听扑通一下,那名颐指气使的师姐就面朝下瘫在了地上,那连赢了四场的年轻修士将剑上血花轻轻一甩,插-入鞘中。
“??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