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2)

每一世转投新胎,薛玄微便化作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有时是“义父”,有时是“先生”,他当过至高无上的国师,也当街卖过炊饼。

他看着薛玄微从青涩一点点披上了沉稳的外壳。

萧倚鹤想,怪不得,原来这就是薛玄微那么会哄孩子的原因……

饶是谁连哄这么多年孩子,也能当男奶娘了。

每经一世,薛玄微要补的魂魄越来越多,他几乎不考虑失去了这些魂魄碎片,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难眠,不寐,夜半而惊;有时一眨眼就忘了自己刚才要去干什么;明明已经做过了一件事,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又去做了一遍。

严重时,宗门内几位掌事传讯来请示要务,薛玄微会愣一会,才想起他们是谁。

梦里的几十年,萧倚鹤看他用一次次希望,换来一次次失望,然后仍然固执的撕下自己的魂魄,一次次去填补他缺失的空白。

有时候萧倚鹤会觉得……他快要坏了。

终于到第五十几个年头时,这一世的“萧倚鹤”撑过了及冠,也死在了及冠,那是他活得最长久的一次。

――那一世,他名“徐园”,是名遗腹子。住在奉宁城北,花枝巷里的徐宅。

萧倚鹤看到这所小宅及周围街巷样貌时,才恍然,那时候他们追查真凶到奉宁,薛玄微曾对着一处宅邸出神――竟是此处。

怪不得当时薛玄微会在奉宁城发病。

徐家是书香门第,但父亲早亡,母亲病弱……小徐园生下来就缺了一只耳朵,另一只也听不大清声音,好容易到了七岁时,徐娘子也因思郁成疾,很快去了。

临终前,她将小徐园托付给了一直照顾徐家的“道长”,叫徐园将他视若义父,好好孝敬。

许是这一世的“萧倚鹤”脑子灵光了许多,又早早跟着他的“义父”薛道长修习了许多道经,颇有灵性,是故身体虽然一直小病缠-绵,但也磕磕绊绊地长大了。

两人在一处僻静深山筑了小院子,远离尘世。

十六岁,“萧倚鹤”那晚来的情窦终于初开,他偷跑下山,买了一张避火图揣在被窝里看。

十七岁,他第一次饮酒,就灌了一整坛竹叶青,烂醉如泥时钻进了义父的袍子里,要与他大被同-眠。

十八岁,他深感“义父”无微不至,自言养育之恩实在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羞答答地要脱了衣裳“报答”他。

薛玄微养了几十年孩子,当爹当妈当先生,清心寡欲至极,几乎失去了那方面的欲-望,乍然被自己亲手养大的“萧倚鹤”撩拨,惊大于喜,被扑在床上撕了衣裳,才想起脸红。

萧倚鹤看着这一世的“自己”,默默捂住了脸。这幅骨子里还是一样的见色起意,面对薛玄微根本把持不住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就不能矜持一点?

这一世,他的记忆虽然还没完全苏醒,但许多下意识的动作和习惯都在慢慢恢复。这是难得平静的一世,萧倚鹤终于在薛玄微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但这世平静也未能持续下去。

先出现问题的却不是“萧倚鹤”,而是薛玄微。

――不断补魂造成的伤害铢积锱累,也终于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薛玄微的失魂症开始发作了。

他发病的第一个表现,是把“宝儿”给忘了,那日他无意间翻出一直珍藏的“宝儿”的平安结,皱眉思索了一会,竟没想起这是何物,就随手扔进了火盆。

没多久,他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好像过往岁月正以一种无法挽回的速度疯狂流逝,他尝试记下来,但提笔良久,纸上只滴落了一团又一团洇开的墨迹。

徐园打外面回来,拎着几根现掘的山笋,一进来就纳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