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溟濛黑暗与莹莹烛光交界处,男人的模样愈发清晰地映入织雾眼帘。

他的身体缺少营养,毫无血色的病态脸庞远比覆于眼上陈旧白纱要更为苍白。

织雾怔了怔,看着这般模样的男子,那“夫君”二字似莫名就多了几分隐秘的滋味。

吐字暧昧黏连在唇齿间,反倒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毕竟先前一直以为他会是个性情阴鸷之人……

接收信息的脑袋像是慢了一拍,这时再想起他方才问的问题,织雾才被烫到了视线般鸦睫颤颤地转开目光。

“现在……”

现在,大概是子时了。

他这么快就愿意同她开口说话,对织雾来说,几乎完全是个意外之喜。

先前准备好一肚子代原身道歉哄人的措辞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织雾便见男人好似又缄默了下来。

“夫……夫君……”

关键时刻,她嘴笨地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在布满细碎伤痕的指腹缓缓触碰到眼上厚重纱布后,男人却再度开口,“这段时日劳你操劳。”

“是我一时走不出……”

“现如今却不同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瓷青小碗,掌心碰到织雾软嫩的指尖。

男人偏过头,眼覆白纱的清俊脸庞找准她的方向,“毕竟……”

“我们是夫妻。”

织雾看清他的正脸,总觉有几分恍神,连他的话也没太过于留神在心上。

按杨大嫂的话看,原身这么好看却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而不能用,这才大大增加了原身对他的怨气吧?

*

男人身体太过于虚弱,喝完药后等到第二日才再度醒来。

上午织雾借着跟杨大嫂学习针线活的借口,在热心杨大嫂的话语里打探到关于这里的更多信息。

回到家后因这次与丈夫话说开来,织雾再接近男人时,对方终于也不再过于抵触。

在天黑时,男人甚至还主动与织雾要了一碗白粥。

可见夫妻间的确没有隔夜的仇。

织雾端来粥,耐着性子等眼睛看不见的男人姿仪优雅地用完后,对方却忽然道:“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织雾正要收走空碗的手指顿时发紧。

确认他的确看不见自己神情后,她这才缓缓按捺下心尖上的不安慢声询问,“从前……是怎么了?”

男人道:“从前,我们的关系没有现在这样融洽。”

这些话,也都充分说明了他们之前的嫌隙不浅。

而织雾要做的就是不能露馅。

有道是浪|女回头金不换,单纯是性情上的微妙改变也许并不会过于奇怪。

织雾因为不能完全还原原身的性情,索性顺势道:“我以后必然会改,从前做不到的事情,往后也一定会做到……”

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后面还要有求于他,当下自是语气轻软,一双圆润乌眸乖觉望向男人,“我待夫君一心一意,往后再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男人未置可否,但对她的态度显然有所改善。

如此一来,织雾暗想自己只需这几日待他更为细致一些,待他眼睛全然恢复之后,再向他询问当日关于刺客的线索,必然不会太难。

临睡之前,织雾见他有了要起榻的动作,想到白日里杨大嫂与她闲聊间热心叮嘱过的事项,立马猜到他兴许想要小解,颇为关怀上前。

“夫君眼睛暂且看不清,不太方便的事情便唤我来就好……”

织雾颇为讨好的语气似乎引起了对方一分注意,引得男人下颌略是压低。

“说起来,阿雾倒也是许久不曾这样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