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用品都堆在一个货架上,只有有限的几种牌子,其中还有一半是山寨盗版。为了不让陆霄继续在这儿挑三拣四,夏棠把他安置在椅子上负责指导小朋友写作业,自己去把需要的东西挨个丢进塑料袋。

舅妈站她旁边,帮她在一堆洗发水沐浴露找出牙刷和毛巾,挤了挤眼睛,悄声问她:“男朋友?”

“不是”夏棠当然是立刻否认,“只是普通同学。”

“不是男朋友,怎么还特地还回来。”舅妈依旧一脸过来人意味深长的模样,贼兮兮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男孩子长得标标致致,发展成男朋友也不错嘛。”

不,哪里都不好。

夏棠把毛巾丢进袋子里。

隔着一道货架,陆霄正一脸无聊地坐在桌边,抱着胳膊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月亮王子哥哥。”表妹指着他问,声音脆生生的,“你是从月亮上来的吗?”

陆霄靠在椅背上,摆着张缺乏耐心的冷淡脸:“不是。”

“那你是从电视里来的吗?”

“不是。”

“月亮王子哥哥,我想看电视。”小姑娘又说。

陆霄还是面无表情:“关我什么事。”

“你可以帮我打开电视机吗?”

“不行。”

“那我可以喝可乐吗?”

“不行。”

“我可以看电视吗?”

“不行。”

两个人一问一答,这种幼稚的对话仿佛可以持续到天荒地老,直到夏棠在收银台前结完帐,拽着衣袖把他拎起来:“走了走了。”

舅妈在门口跟他们道别:“下次有空一起过来吃饭。”

表妹也跟着在后面喊:“月亮王子哥哥再见。”

陆霄勉为其难回头,敷衍地抬了下手。

到最后还是没搞清楚月亮王子是什么东西。

夏棠把塑料袋递给他拎着,挑起眼睛一脸揶揄:“看不出来,你还挺受小孩子欢迎。”

陆霄缺乏耐心地吊了吊眉梢:“烦死了。”

“再烦能烦过你小时候吗,”夏棠说,“是谁吃个点心,都要兴师动众地让人半夜从国外空运回来?”

如果到第二天早上他又突然不想吃了,于是再千里迢迢送过来的点心也只好被丢进垃圾桶,只是因为放了超过12个小时,奶油的形状不再那么漂亮。

有阵子夏棠每天都眼巴巴站在厨房里,期待他们干脆把要丢的蛋糕丢到自己这里好了。

证据确凿,没法抵赖,陆霄只能垂着嘴角低哼一声。街面上轰然驶过一辆摩托车,夏棠被他伸手拦到另一侧,在轰隆的引擎声里听到他仍在狡辩:“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

他们两个人走在路边屋檐的阴影下,下午快三点,正好是日光正盛的时候,街心的水泥路面被晒得发白,大家都在屋子里龟缩不出,道路密布如蛛网,有的人家屋檐下长着燕子的窝。

陆霄走在她外侧,肩膀上落着一半日光,手插在口袋里,塑料袋摩擦出沙沙的声响。脸在明暗交界线上,五官立体,骨骼长得硬朗又利落,眉毛眼睛的轮廓也是,但这时候姿态散漫着,看起来很懒。

就这么看着他,仍然有种不大真实的触感。

他们好像,几乎从来没有在陆宅和学校之外的地方见过面。

从小时候开始陆霄经常出国,有时去一两周,有时去一两个月。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寄回来一张明信片,就像强迫症似的习惯,上面什么也不写,只有日期和地址,多到她攒了一个抽屉,一叠叠的在柜子里发黄。

回到家,外婆正坐在一楼看电视织毛衣,声音开得震耳欲聋。两个人到客厅打了声招呼,然后到二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