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背面的小门后是一片空地,尚且空置,只长着稀疏野草,人影寥落。住校的校工在空地上搭了两根晾衣架晒衣物床单。

这里不止她一个人在偷懒,已经有人先来一步,背靠白墙,目光淡淡地望着阳光里洗得发白的床单。

难得能见到独处的林清让。

夏棠心想,下次体育课也许该把那兔子挂饰带来。

林清让的余光看过来,同她打招呼:“下午好。”

夏棠冲他点点脑袋,问:“你也在上体育课?”

林清让扯开嘴角微笑:“是,过来偷个懒。”

然后就没别的话题可聊。

白床单在风里飘荡,像巨大的白鸟扑打羽翼。夏棠背靠墙壁,膝盖屈起,觉得自己应该再另寻个别的地点发呆到下课。

“你去过教学楼上的天台吗?”身边人忽然问。

夏棠摇头。

她甚至都不知道学校还有个天台。

“除了天台还有一间天文室,从楼下应该也能看到,玻璃圆顶的建筑。”

夏棠想了想,好像的确见过楼顶闪闪发光的圆顶。

“不过早就被封锁了。”林清让又说。

“为什么?”夏棠问。

“高度和视角太适合自我了断,”林清让看向她,嘴角噙着浅笑,“从顶楼上跳下来过两个学生,当场摔碎了颅骨,之后就被无限期封闭。”

今天是个适合晒床单的好天气,阳光灿烂,微风和煦,男生眼角一粒小小的泪痣,使得笑意在他脸上显得柔和且文雅。

话题却很惊悚。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平平无奇的钥匙,放在夏棠手上。

“这是打开天台的钥匙。如果想一个人待着,可以去那里。”林清让说,“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可以悠闲地晒太阳。”

发旧的铁制钥匙上犹带体温,夏棠补全他的话:“也可以在想不开的时候用来自杀?”

林清让只是笑:“我倒是不建议那么做。”

这个人身上总是带着点奇怪的幽默感,大概因为如此,在他们那一圈人里,夏棠唯独能算和他有一点儿交情。

想了想,她还是说:“上次的事多谢你,托了你的福,现在没人来找我茬了。”

“不客气。”他嘴角弧度浅浅。

他在口袋里摸到一方冰冷光滑的物体,拿出来,是一枚银白色打火机。夏棠不动声色往边上挪了一步,提醒他:“校内好像禁止抽烟。”

虽然校规对他们连象征性的威慑作用都没有。

火机盖开合,咔哒的一声响,林清让笑笑说:“我正在戒烟。”

夏棠没问他为什么,她只是在想学校里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优等生林清让抽烟,但她想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抽烟放在普通人身上是个缺点,杂志上相亲广告里的男士都爱把“不抽烟不喝酒”放在优点栏,但对于林清让,一般的缺点并不算缺点。

甚至能算加分项。

夏棠想,幸好陆霄不抽烟,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不需要被迫吸二手尼古丁。

她下课铃声响起前准时回到羽毛球场边,站在队列里被老师清点人数。

手在口袋里握到那枚钥匙,捏在指尖转了一圈。

回班级后她把钥匙给了同桌,李子沫是寄宿生,晨读英语都只能去操场,因为一早到教室里读会被阴阳怪气地议论“真是勤奋”。

她更需要无人的地方独处。

夏棠觉得天台好过操场,起码距离近,人少又安静。

李子沫听说钥匙来自林清让,惊讶地“啊”了一声:“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

上次在餐厅,他提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