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玉是多么自爱的一个人，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可能将自己的位置放低。

所以爱还是不爱，身为旁人，宋重云感受得比他清楚。

江清玉在表达喜欢和爱意时总是毫不吝啬，这样的话说多少他都愿意，甚至能够张口就来。

可他能付诸的行动却少之又少。

大概是因为从前得到过，所以现在宋重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落差。

宋重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他从前真的得到过江清玉的爱吗？

忘了，记不清了。

黑沉一片的视线里，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也丢失了探究一个人内心的能力。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已经说不出口了。

*

江清玉还在楼下捣鼓食物，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尝试做一些吃的，总觉得自己会有成功的那一天，但还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又做失败一盘饼干，江清玉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将东西扔进水池里，回沙发上坐着看平板了。

宋重云慢慢从楼上下来，沉默地坐在他身边。

江清玉这两天一直在学习外文，他没抬头，只道：“外公给我拨了些款，明天那个医生就来了，我让他到家里来给你看看吧。”

宋重云知道自己眼睛不一定能治好，都是陈年旧伤了，早些年也不是没有看过医生，都说只能保持。

但那个时候着急要救江清玉，他甚至没来得及考虑自己。

也是命大，没死，只是瞎了一双眼睛，但也算值得。

宋重云没说话，他怕说错了什么，江清玉又说他悲观。

虽然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江清玉不喜欢他总是沉默寡言，他觉得很无聊，想说话，但宋重云最近的情绪总是忽上忽下，很奇怪。

江清玉无法确认这种感觉出现的原因，他忍受了很多天，和宋重云接吻，和他亲热，和他抱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会感觉到宋重云在出神。

好像和自己在一起是多么不情愿的事似的。

可当初他说要走，也是宋重云抱着他，说让他留下来。

真是个矛盾的人。

江清玉想，他还没见过像宋重云这么矛盾的人，一边劝着自己不要和江溪争，一边又暗中帮着他，怕他受伤。

宋重云知道些什么，江清玉是清楚的，但宋重云似乎不能说出口，或者说出口了，自己也没办法听见。

江清玉不知道这是江溪的能力还是其他的什么阻碍，他也猜不到宋重云的秘密。

是重生的？还是也像江溪一样，是穿越来的？

“宋重云？”江清玉找着话题，问，“订婚宴上，会发生什么？”

宋重云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能说。”

“已经过去的事情也不能说吗？”

宋重云摇摇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却是提醒江清玉，“那不是你的人生。”

“所有指引着你，让你生出破坏欲的念头，原本都不是属于你的人生，你需要克制自己的行为，否则……”

他话音断在这里，江清玉听不到后半句，但多少也知道了点什么。

否则会怎么样？会被江溪彻底替代，变成一个阴暗又恶毒的配角？

“不能说就算了，”江清玉耸耸肩，“也不重要。”

他又看了会儿宋重云，宋重云现在头发长了一些，已经及肩，用一根皮筋绑在脑后。

他已经很久不戴眼镜了，那双很漂亮的凤眸清清楚楚地露在外面，没有被镜片遮挡，格外引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