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眨眼,泪珠又掉下来了。
当真是压抑了太久,积压到了临界点,便开始步步崩溃。
江清玉喘着气,睫羽都已经被打湿,却仍然维持着冷静的表情,小声道:“你陪一陪我。”
“我让你生气,”宋重云语调平静,“你还要我陪着?”
江清玉只是用力抓着他的衣摆,垂着眼不说话。
于是宋重云又坐了回去。
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守着,偶尔会去一趟公寓洗澡换衣衫,穿着打扮倒是和往常一样十分精致,但眼下总有点乌青,似乎这两天睡得不太好。
他实在是无处可去。
宋重云的衣摆还在江清玉手里捏着,床上孱弱的青年在轻轻抽噎,但很快就将情绪藏起,慢慢平静下来。
宋重云忽然又问:“不哭了?”
对于江清玉来说哭是没有用的行为,他也只是忍不住发泄了一次,又告诫自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只问:“江溪呢?”
“刚回家,去给你做饭了,”宋重云坐回椅子里,平板的光映在镜片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你爸不知道在做什么,医院联系不上,所以没有人陪床。”
江清玉知道他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笑了一下,没什么生气似地弯着眼睛。
嗓间干痒,说话困难,但江清玉还是嘶哑着开了口,“你是想说,你在帮江溪照顾我。”
要不是因为江溪是他的未婚夫,想必也不会到医院来陪床。
终归还是占了江溪的便宜而已。
宋重云熄掉屏幕,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似乎有些无奈,“医生让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江清玉胸口有些酸痛,蔓延到了喉间,让他想吐。
宋重云又说:“江溪知道是你下的药。”
“他知道最好,”江清玉木然道,“我生怕他不知道呢。”
“他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宋重云说,“他去找了那个叫范北的调酒师,现在范北是全责,正在警察局接受调查。”
江清玉无动于衷。
宋重云难得话多,却全是有关江溪的,“别和他争了。”
江清玉感到心脏和身体都有些沉重,压着灵魂不得挣扎,他慢慢抬起眼来,却含着笑,唇瓣轻轻一碰,无声道:“我偏不。”
“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争。”
他总是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江清玉歪着脑袋,认真地看着宋重云,问:“你不喜欢他吧?”
宋重云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
江清玉忽然感到一阵无力直抵心口,像是一支利剑,一瞬便能将那一片血肉洞穿。
他觉得心很疼,呼吸急促,又焦躁不安,想要摔东西,想要歇斯底里。
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江清玉轻轻问:“为什么呢……他明明已经什么都有了。”
可是世界好像觉得江溪拥有的还不够,还在把所有美好的事物一一送到他身边去。
江清玉已经不想把人还给江溪了。
宋重云话少,冷漠,他好像没什么情欲,偶有几次亲密接触,似乎也只是心血来潮照顾一下。
江清玉深知他不会喜欢自己,所有人都只会被江溪吸引,成为江溪手里的刀刃,然后一点点把自己磋磨去。
但他很喜欢和宋重云在一起时的感觉,他好像隐约明白自己喜欢的不是这个人,他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想要完全占有对方的时间和生命。
就像是前世残留下的执念。
他感到自己鼻腔有些酸涩,好像和宋重云在一起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