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玉心头蓦地一跳。
结婚……
他本来……也应该要结婚了。
他忽然感到晕眩,积压了很久的怨苦顿时又往心口堵,堵在喉咙处不上不下。
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那么痛,像是心口捅了刀子一般尖锐地冒着疼。
江清玉紧紧握着那块玉,急急地喘息着。
但或许是因为在亲人面前,拿着母亲留给自己的、象征着喜悦的遗物面前,他忽然难以维持住自己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洪流,瞬时崩塌翻涌。
江清玉蜷缩着身体,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喉间压抑着呜咽,连肩膀都在不住颤抖。
司机去了车外,江清玉蜷缩在后座里,泪水夺眶而出。
“我本来要结婚了外公,我本来要结婚了……”江清玉哽咽着说,“我已经在准备结婚的东西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我想要的都得不到……”
他的心像是跟着宋重云一起死了,除了痛似乎不会再有别的反应了。
只是很痛。
无法习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他到现在都还没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觉得恍惚和不真实,像是在做梦,却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宋重云了。
他几乎痛得快要呕血,身体发抖不息。
司机开了后车厢的门给他打了镇定剂,他才总算平息下来,睡去了。
*
第二日,江清玉睁着眼躺在床上,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连空气都是陌生的。
他睫羽轻轻颤抖着,阳光透过窗帘落在酒店的地毯上,江清玉慢慢起了身,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还有些肿。
昨晚梦了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似乎都和宋重云有关,但醒来却不记得了。
他慢吞吞起了身去洗漱。
镜子里露出自己没什么起色的面庞和水肿的眼睛,江清玉木讷地擦了擦脸,离开浴室时,江溪忽然给他打了电话。
还是他从前的号码,江清玉认得出来,本来没打算接,但忽然心中有些不适,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
没等他先开口,江溪匆忙道:“江清玉,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江清玉觉得莫名其妙,“你在发什么疯?”
“那些新闻,照片,不是你做的?”江溪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是看不惯宋重云想杀他,但他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
江清玉听得有些懵,他听不下去对方的声音,于是挂了电话,又划出新闻。
新闻上是最新的新闻,说江溪在过世致薛晨死亡之后又谋杀薛晨的母亲江琳,证据都很齐全,照片和通话记录都已经上传,算是证据确凿。
江清玉皱了皱眉,将那些视频点开,从头看到尾。
是很真实的视频,警方也证明没有作假痕迹了,江溪现在还在潜逃,居然也敢直接打电话给自己。
但听江溪的意思,这些事不是他做的?
这些视频也不是江清玉伪造的,想要江琳命的人明明是薛兰。
江清玉忽然怔了怔。
薛兰?
薛兰居然能有伪造视频的能力?
江清玉又将视频看了一遍,从江溪联系人去布置现场,再到畏罪潜逃,确确实实是他本人,连带着交警提供的道路监控也完美吻合。
一个人伪造视频,真的能做到如此真实的地步吗?
江清玉心觉奇怪,楼下警鸣声逐渐清晰,他穿上西装,系好领带,拉开门,门外站着江溪。
江清玉怔了怔,脚步停顿下来。
江溪脸色很憔悴,眼下已经有了乌青,狼狈又偏执般上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