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这么好看的话本，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才能叫自己不要轻易地笑出声，也不要太过跟随着情绪走。

夜里萧应决来到华疏宫的时候，只见到趴在窗前，对着朦胧黯淡的天色，逐渐失神的闻萱。

“这是怎么了？”

萧应决绕至闻萱身侧，坐下问道。

闻萱小脸惆怅道：“陛下明白对着自己万分喜爱的东西，结果却不能开怀大笑的滋味吗？”

萧应决挑眉，不明白她去了母后那不过一日，怎么就问出这般的话了。

闻萱扑进到萧应决的怀里。

她今日在亭子间枯坐了一整日，除了看话本，被人盯着规训自己的情绪之外，什么都不许做。

看似轻松的事情，但却只有闻萱本人知道，这有多么难熬。

她浅浅地将太后娘娘今日拿话本子引诱自己，但又不允许自己过多暴露情绪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应决幡然醒悟。

身为帝王的儿子，萧应决和各个兄弟们，自然也是从小便就和今日的闻萱一样，被规训着，要遵循皇家的礼仪，谨记做皇子的本分。

当了皇帝之后，更别提，若是不想被大臣们轻易猜出来自己的心思，就得学会伪装，学会彻底藏好自己的情绪。

他摸了摸闻萱的脑袋。

前一刻还在消沉的闻萱，下一瞬，便又仿佛在萧应决的怀里汲取够了足够的精气，她仰起头来，将自己训练了一整日的“庄重”展现给萧应决看。

“陛下觉得，妾笑得如何？”

她故作温柔小意地问道。

萧应决垂眸，没有忍耐，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戳戳闻萱脸颊两侧的细皮嫩肉，戳出两个月亮湾的形状，道：“可是朕就喜欢这般的。”

“我知道！”闻萱立马坐起身，“这些规训，只是在接见臣子们的时候需要用的，但是后宫之中，我仍旧可以想要怎么放松，便就怎么放松！”

“不错。”

萧应决很是满意闻萱的悟性。

他想要母后帮忙培养闻萱，只是因为国朝需要一位庄重的皇后，这样到时候他带闻萱见文武百官，见各种朝臣，才可以直接叫他们服气。

但是他不希望闻萱为了这些所谓的礼数，就刻意地去压抑自己的天性。

他喜欢见到活泼爱笑的闻萱，也喜欢见到平日里总是鬼机灵的闻萱。

萧应决抱起闻萱，将她带着往榻上走，回到榻上之后，他便就给闻萱讲述了一番自己少时受到老师们规训的事情。

教导皇子们的老师，可是不会同太后娘娘一般，这般温和地对待闻萱的，既给她看话本子，还叫她好生地坐着。

萧应决少时和诸位兄弟还有闻韬等伴读一道在宫中的学堂听老师的教导，跟随着太傅学习武艺，一板一眼，通常一坐或是一站，就是一整日。

稍有嬉笑的时候，若是被老师们给发现，就会责罚。

萧应决自认，自己打少时起，便就是诸多兄弟当中最为出众的一个。

但直到他认识自己的伴读闻韬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得益于自出生起便就沉默寡言的性子，在比较忍耐这一回事情上，即便是萧应决，也得稍逊闻韬一些。

有一次学堂开课前，太傅特地安排了一只花猫在屋中捣乱，一直到了该上课的时辰，也没有人特地来将猫儿给抱走。

所有人便都无所事事的，全都去逗猫。

就算镇定如萧应决，见到猫儿被众人这般拥簇在怀里，变着法儿地逗，不免也跟着扬长脖子看了一眼。

但是闻韬没有，他从始至终只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安静练着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