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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实证?”宋慈道,“什么实证?”
“宋大人真想知道,就请容我去一趟杂房。”
宋慈略作思索,应道:“好。”转头看向韩侂胄。韩侂胄明白宋慈的意思,微微点了一下头。众甲士让开道路,不再阻拦跛脚李。
跛脚李道:“宋大人,我亡妻的灵位,还请你还给我。”
宋慈将牌位交给了跛脚李。
跛脚李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牌位上的墨字,将牌位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中。他一脚高一脚低,慢慢走出了月洞门。宋慈紧随在后,韩侂胄、元钦、刘克庄、杨岐山、杨菱、真德秀、许义等人依次跟来,众甲士也紧跟在后,以防跛脚李趁机逃走。
穿过射圃,又经过一座座斋舍,终于来到了杂房。
跛脚李停住脚步,回头道:“宋大人请留步。”看了一眼宋慈身后跟来的众人,道:“放心吧,我不会逃的。”
韩侂胄已安排甲士分守太学的各个出口,宋慈知道跛脚李就算想逃,也根本逃不出去。他停下了脚步,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
跛脚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慈,道:“宋大人,有你在,我也可以放心了。”说罢,一个人推开门,一瘸一拐地走进杂房,枯槁的背影消失在里屋之中。
宋慈在外等了片刻,不见跛脚李出来,也不闻杂房中传出任何响动。他回想跛脚李进屋前所说的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打算再等下去,径直跨过门槛,进入杂房里屋。
里屋摆放着十几张简陋的床铺,就在跛脚李的床铺上,一根麻绳从房梁上直垂而下,结环成套。跛脚李的脖子挂在绳套中,身子悬在半空,两条腿一长一短地垂吊着,早已自尽了。在他的脚下,放着他亡妻的牌位,以及一方叠好的手帕。
宋慈一惊,眼前一下子出现了当夜何太骥悬尸岳祠时的场景。他以为跛脚李是回杂房取实证,没想到竟会自尽。他急忙抱住跛脚李,将他的身子放下来。
可是为时已晚,跛脚李脉象已断,气息已绝。
韩侂胄和元钦相继进入里屋,见到这一幕,都是一愣。
跛脚李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在围观人群中传开,杂房外议论声不断。
宋慈一言不发地立在跛脚李的尸体前,怔怔地看着死去的跛脚李。他拿起放在床铺上的那方叠好的手帕,展开来,见手帕中包着一把钥匙。手帕上还有题字,是巫易的那首《贺新郎》题词,字迹歪歪扭扭,与何太骥悬尸现场暖坑酒瓶中发现的手帕题词字迹一模一样,只是这方手帕上的题词有所涂抹,似乎是写错了字,所以废弃不用。同样的字迹出现在跛脚李这里,可见跛脚李的确就是杀害何太骥的凶手。至于包在手帕中的那把钥匙,宋慈知道当日岳祠的门是何太骥锁上的,可钥匙却没在何太骥身上,显然是被凶手移尸后拿走了,十有八九便是眼前这一把,这更加证实了跛脚李便是凶手。他望着跛脚李的尸体,心里暗道:“原来你说的实证,是证明你自己是凶手的实证。”
“凶手既已畏罪自尽,”韩侂胄道,“岳祠一案,就算了结了。”
宋慈摇了摇头,道:“此案还有诸多疑点,不少推想尚未查实……”
“宋慈,”韩侂胄打断了他,“圣上要你上元节前查明真相,你只用短短数日便破了此案。我会如实奏明圣上,圣上必定嘉奖于你。”
“太师……”
韩侂胄手一摆,不让宋慈多言,转头看着元钦,道:“元提刑,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元钦神色镇定,道:“下官早已说过,当年是下官一时疏忽,错断了此案,责无旁贷。朝廷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下官绝无怨言。”
韩侂胄道一声:“好。”走出杂房,又朝人群中的杨岐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