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惊觉,原来除了互相厮杀之外,原来除了漫天的鲜血和尘埃之外,人类还可以创造出这样的美。
他悉心修复了这个宝石雕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他沉浸在最后一个弟弟死于战场的痛苦中时,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动也不会动的雕塑。
他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肩上扛着族人的命运,已故之人的愿望和憧憬都是他需要背负的,就好像某个作家笔下的喀麦拉一样,这些无形的枷锁化作一只狰狞的巨兽,四只爪子牢牢地嵌进他的身体中,渐渐压弯他的脊梁,叫他越来越不堪重负。
这种时候,宇智波斑会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对这个奇迹般的雕塑诉说自己的挣扎和茫然。
宇智波斑无数次地,盘腿坐着,仰视着那雕塑,对着那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死物诉说自己的痛苦和理想,他的内心深处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他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
在被自己的家族抛弃后,宇智波斑离开了已经初具雏形的木叶,他把这具陪伴了他许久,见证了他和千手柱间的联盟与决裂的雕塑妥当安置,埋在宇智波一族的族地里,他对雕塑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等到那天,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看到一个理想中的世界。
一个……你愿意翩翩然降临,生活在其中的世界。
这是宇智波斑在几十年前的愿望,这已经是一段可以被称之为历史的时间了,在历史的长河中,它显得格外的不起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可是它也确实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好似落日熔金,把最后的光辉都赠与了那个在黑暗中忍耐孤寂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梦想和寄托就埋在他为之付出了半生的家族聚居地,他期盼着来日或有一天,他再次降临,然后终于能够对这个永远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说――
我终于做到了,理想的世界。
……
这就是樱井玉子的身体之所以会被埋在南贺神社地下的由来了。
樱井玉子自然是不知道这段往事的,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心里充满了疑惑,她猜或许是一个宇智波发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藏到了这里,可是她却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把她的身体埋在地下。
不过,说实话,樱井玉子也不关心。
反正她现在随时随地都可以实体化,这具硬邦邦的身体已经没有用了,既然那个捡到她身体的人将其埋在这里,那么就这样吧。
樱井玉子重又将盖子盖了起来,然后填上土,考虑到被人发现的麻烦,樱井玉子索性把这间地下室都弄得破破烂烂的,藏一叶于森林,然后她才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南贺神社的地下室。
刚一“出土”,强烈的光芒就刺得樱井玉子皱眉,她才发现原来已经是白天了。
一般人在绝对的黑暗中是无法生活的,他们会恐慌会不安,最后会发疯,可是樱井玉子就不会这样,她习惯生活在黑暗中,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
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即使羡慕着阳光下欢乐的人群,照样会选择黑暗,因为黑暗是他们唯一熟悉的东西,黑暗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像血液一般流淌在他们的身体中,无法分割。
樱井玉子皱着眉,她暂时性地任由自己沉浸在虚无中漫步,无论在哪里,秋天都有一种悠然的匆忙意味,哪怕是此刻被悲伤所笼罩的木叶也一样。
人类是一种很坚强的生物,多少次的打击都无法彻底消灭他们的意志,只要还有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
樱井玉子把视线从正在重建家园的忍者身上收回来,身体缓缓下降,站在庭院中,她看到了一夜未眠的宇智波鼬。
樱井玉子眉心皱得更紧了。
“鼬君?”
宇智波鼬的状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