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名字,只记得似乎在灵州清水营见过,还与我打过一场,是敌非友。”于是斡丹用马鞭把对方抽了个遍体鳞伤,见他仍嘴硬,便要拿他活活去喂狼,最后逼供出真相――
他叫霍??,是一名夜不收的暗探,负责为靖北军打探军情。
阿勒坦依稀记得两人打斗的场景,认定此人必是铭国军中将领,暗探的身份不可信。霍??被逼无奈,说他的挚友严城雪因为毒杀瓦剌王子被朝廷斩首,他也受了牵连,被贬去夜不收当个小卒。
“圣汗当初中毒,险些丧命,是你们两个害的!”斡丹大怒,拔刀就要杀霍??,被阿勒坦拦住。
“如果你口中的挚友,就是铭国派使臣送来的那个人头――它还在,你告诉我朱栩竟与靖北军的情报,我就把头骨还你。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个全尸,入土为安?”阿勒坦对霍??说。
霍??很想要回那个头颅,却也知道泄露军机就是叛国,一时犹豫挣扎。
阿勒坦笑了笑:“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朝廷杀了我的挚友,又把我派去送死,我为何还要对它怀着愚忠?”
霍??艰难拒绝。
直到斡丹取来那个颅骨,要当着他的面踩碎,霍??方才落下泪来,向他们吐露了一个重要军情:
豫王已知阿勒坦将率部南下叩关,准备率靖北军于阴山之南设伏迎击。
阴山之南是敕勒川,再往南是瀚海沙漠与云内平川,在哪里设伏?阿勒坦逼问。
霍??说具体地点他也不知,但按照豫王的一贯手法,会根据敌方的行军路线来灵活部署。
阿勒坦把霍??投入牢中命人严加看管,出门后对斡丹道:“我替朱栩竟想好了一个设伏地点――云内城。”
眼下,北漠大军已连夜横穿瀚海沙漠,再往南便离云内城不远了。
天阴沉得厉害,风势又大了,斡丹有点不放心,对阿勒坦说:“要不还是派左翼军去城外取粮草吧,那些小部落战力稍弱,作为诱饵折损了也不算太大损失。”
阿勒坦反问:“为何称我为北漠圣汗,而非瓦剌圣汗?”
斡丹不假思索答:“当然因为阿勒坦是北漠共主!”
“既是北漠共主,来自小部落的左翼军是否也是我该庇护的臣民?”
斡丹无言以对。
阿勒坦用马鞭的鞭梢抽了抽他的后背,力道不大,像个严肃的提醒:“你要跳出部族的圈子,放眼整个北漠了,斡丹,否则会跟不上我的步伐。”
斡丹心悦诚服地称是。
“况且,不是我出面,如何能钓出靖北将军这条大鱼?”阿勒坦遥望南方,眼神中燃烧着掩不住的凛冽战意,“十几年前,我还是幼童时,他便已名动边陲,有战神之称。靖北军与鞑靼部的几场战役,父汗说给我听,使得年幼的我热血沸腾。如今我亲自来战他,看他是宝刀未老,还是浪得虚名。”
斡丹亦是斗志昂扬,笑道:“我们派出的斥候已探明,靖北军的前锋黑云突骑,渡河后的确是向着云内城的方向急行而去。看来之前我们借由霍??手下抛出的情报,对方已经相信了。什么战神,不过如此。”
阿勒坦往他背上又抽了一记:“不可轻敌!骄兵必败。”
斡丹连连称是,想了想又问:“莫非阿勒坦觉得,那个霍??的供词并不可靠?”
阿勒坦面上不动声色,只说了句:“用兵之道,虚虚实实,谁能说得清呢?”
*
黄昏时分,天色依然没有放晴,浓云密布,连个夕阳的光影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