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去,杨亦非立刻换了副模样,长吁短叹地从柜台地下掏出个信封,扔到夏越柏面前,嘀咕着,“不就分个手,怎么连见面都要回避了。”
夏越柏当作没有听见,“谢谢。”
“不用。”她愁眉苦脸地摆手,这两天陪辛雪喝酒喝得快痛风了,精神头不是很好,“你点点对不对,辛雪非让我给你的。”不然她才不退,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夏越柏接过信封抄进兜里,转头出了门。他以为辛雪和往常一样在门口抽烟,出去却没有找到。多走几步,才在旁边的侧巷里看到他。
他确信辛雪也发现他了,尽管头发挡住大半侧脸,但辛雪极刻意地一偏头。
淡蓝的烟雾从他唇齿间升起,在空中弥散。他恍然想起,辛雪是几乎不在他面前抽烟的,寥寥一两次也只是调情,身体、口腔里的气味从来都很干净。
呛人的烟气飘过来,他吸入肺中,仿佛把满腔苦闷也一起咽了下去。他大步走上前,递出信封,“我不需要。”给了就是给了,他没有收回的理由。
辛雪夹着烟的手指一缩,抬起头,乌黑的眼睛像一丸流动的水银,“这本来就是你的钱。”
夏越柏执着地要塞给他,辛雪摇头,勉强地笑道:“这课我都没上,还给你是应该的。”
那笑容简直扎眼。夏越柏攥紧了信封,默然片刻,“之前的罚单多少?我这几天太忙了,刚想起来。”
“没几个钱。”辛雪说,吸了口烟,体贴地避开夏越柏,侧过脸才吐出。
夏越柏下意识深呼吸,只闻到透明无味的风。他很用力地盯住辛雪,“还是要给的。”
辛雪半低下头,表情淡淡,也可能是无所谓,“之前开房和吃饭,不也一直是你花钱吗?就当平了。”
夏越柏的胸口起伏了一下。
初夏早晚温差大,今天降温明显。
两人在冷风里僵持了几分钟,夏越柏突然讽刺地笑了一声,“真要算那么仔细的话,那其实还差很多。罚单最高也就一千吧?酒店一晚五百。”
辛雪的嘴唇动了动,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你算好,我转给你。”
“行。”
他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但从脚底到全身,都仿佛被腊住般无法挪动。
辛雪像把他当成了空气一样无视着,踩灭烟蒂,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动着。
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在小巷里尤为刺耳,只听夏越柏又说:“你很喜欢那家酒店?”
得偿所愿地得到辛雪的目光,瘀堵的躁郁仿佛终于得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他满怀恶意,继续道:“我那天看到你和郑炎了。”他省略了后面的内容,但他们都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我只是把钱给他,顺便一起吃了顿饭。”辛雪说。
“哦,是吗。”夏越柏说。
辛雪扬脸仰视着他,细弯的长眉,大而上挑、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因为他的话泛起任何波澜,目光甚至说得上温柔。夏越柏从里面看到自己渺小的倒影。
他笑道:“这话很多人对我说过,我都已经习惯了。”尤其工作后,外貌,头发,再加上能力,他鲜少从同性那里获得善意。
打火机嚓地亮起,辛雪把头发挽到耳后,又燃起了一根烟,但这次没有避着他,烟雾溢散,带来呛人的苦涩。他的目光很轻地落在夏越柏的脸上。
夏越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某种东西好像随着这根烟的一起燃尽。他生出种难以言明的慌乱,迫切地想表达些什么,“我…我不是”
辛雪说:“我刚刚其实是想说,你最近是没休息好吗?看起来很累。这个牌子的南非醉茄还挺好用的,副作用也很小。”他亮出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