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于明灭的火光中异常刺眼,秦恬勉力将自己往外移了一寸,眼前就已晃了起来。
书架烧起来了,可那架子太重了,给公主的书架都用了最贵重的红木料,那木料重极了,她推不开了,就像她也止不住额头上砸落下来的血珠一样。
血色与火光搅在了一起,外间的呼声和哭嚎也混在了一处。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了,她知道,自己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了,短暂的十几年的生命约莫就留在这大名府了。
但她有一点想家,不是一点,是很多。
她想回兖州的公主府,那里有千千万万投奔至肃正军中的军民百姓,就好比沈潇和沈家军的五虎将,他们历经劫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路,她为他们高兴;
又或者回到青州的秦家,那里有最热闹的端午,有最热血的书生,有慈爱的秦夫人和后搬来的李家兄妹,她有属于自己的新身份,能畅快地在城中耍玩;
再或者,她想回到诸城,她最初的家,那个有些寂寥的小院里去。
小院里什么都没有,但只要能种起来一片属于她的草药圃,让她守着她的药膳就很好......
但是她回不去了,她知道,她马上就要葬身在这异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外面疯传的事倒也不是坏事。
她不是真的遗孤,死在这里也没关系,成千上万百姓支持的肃正军还有主,就要带领他们攻下皇城,改天换地了。
她念及此,逐渐涣散的眼前,浮现出青年高挺的身影和英俊的面庞,和面上难辨的神色。
他总是若即若离,总是冷暖不定,从前她只是他庶妹的时候,他就这般,到了如今,她以为他们有所不同以往了,他却还是这样。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小姑娘淡淡笑了起来,眼中染尽火光。
因为,她就要离开这世间了。
离开这里,也离开他。
她是谁不重要,他待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意也不重要,这一切都会被火烧尽,掩藏在废墟之下,深埋在土地之间。
痛意都从额上消散了下去,小姑娘靠在椅子旁闭起了眼睛。
“恬恬?!恬恬!”
秦恬怔了一下,沙哑的嗓音异常的熟悉,就好像那个人真的来到了她身边一样。
可她没把眼睛睁开。
他怎么会来呢?若他是真遗孤,攻下京城,他就可以登极了,此刻来大名府做什么呢?
但嘶哑的喊声又响了起来。
“恬恬!你在哪?!回应我!”
那声音真切极了,小姑娘禁不住睁开了眼睛。
但满目火光,她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人,房中只有火烧着木料噼噼啪啪的声响。
她忽然有些同自己生气。
为什么临死之前,脑子里还会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与他而言,最多最多,只是个有些亲近的妹妹而已。
他应该也从没有喜欢过她,从来都没有。
那些她与他之间,令她脸红心跳的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而已。
“醒醒......”她想劝自己清醒一点,但又觉得也不必清醒了,因为她就要死掉了。
“只要......脑袋里安静点,就好了。”
她把眼睛又闭了起来,逐渐不支的力气令她思绪完全散了开来。
可这时,眼帘之上突然出现一片天光。
天光照得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之上,白亮的天光之下,高挺如山岳的身形拨开火光闯了进来。
这一幕是如此的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在她脸前一样。
他甚至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