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他们只会跟着他,被埋没在万将枯骨之中,甚至被连累,连活着都难了。
唐庭忽然意识到此事,竟有些不敢再看身后年轻侍卫的眼睛。
他才十七,人生才刚刚开始,可能就要跟着他永远地留在这战场上了,再没有任何希望了。
唐庭不再说话了。
那侍卫见将军就这么问了一句,就没了下文,只是低着头走路,将头埋得很深。
*
南成军中。
蒋山堪堪守住了城池,并没有半点兴奋,又连夜让人去加固主城老旧的城墙。
几个儿子兄弟还有麾下的将领,都被他派去了周边的州县城中镇守,老二不肯走,要留下来与他一道守住主城,但反而被他撵去了距离主城最远的州城。
老二的性子他知道,如果不能磨得沉稳,早晚要出事。
蒋山分派了人手,又陆陆续续做了不少应战的准备。
不过几日的工夫,官兵果然卷土重来了。
和上次一样,官兵直冲蒋山镇守的主城。
若是冲了别的城而去,蒋山不免要担心,但官兵仍旧冲主城而来,蒋山反而放了一下心。
他按照早先排布的阵法沉着应对,这一次的朝廷攻势,似乎并不比上一次猛烈,他尚且因对得宜。
只是这般并不焦灼的攻城,反而让蒋山眼皮跳了跳。
朝廷是真的没人了吗?打来打去,一点新招数都没有?
谁料就在这时,有消息从老大镇守的城中传来
朝廷兵分两路,同时去攻打了老大的城池,且兵力十足,若一个时辰内不能退兵,只怕要支援了。
蒋山一看此信便道果然。
朝廷不可能两次都出同样的招数,这一次果然变了,竟然一边派人攻打主城,一边去打另外的城池。
但蒋山并不敢乱动主城的人马,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派人去支援老大,岂不是要丢了主城?
蒋山立刻召集军师商议此事,众人也不敢拿南成军的主城开玩笑,商议之下,让距离老大城池最近的老二和另一边的蒋山的堂弟,各自分出部份兵马,支援老大。
不过蒋山也提醒那两人,顾好自己的城池要紧。
战报随战马飞奔而去。
夜深了,城楼火把的光亮也被夜色吞噬,城楼下的进攻时退时进,虽然算不得猛烈,但也令人无法安眠。
蒋山眼皮直跳,下属劝他闭眼休息片刻,他根本闭不了眼睛,一颗心都飞到了老大的城池里。
朝廷看来非要在今晚攻下一城了,不然实在无法同宫里交代,会是老大的城池吗?
火把越发暗淡,城下的进攻似乎也缓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急报呼啸而至。
朝廷第三路官兵压向了老二镇守的州城,而蒋氏老二,竟然不在城中。
“那他在哪?!”
蒋山腾得站了起来,不用回禀他也知道,战狂如老二,此刻一定没有听他安排,亲自率兵去支援老大去了。
而朝廷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终是让他们等到了!
*
“攻下来了!攻下来了!将军将军,官兵赢了!”
捷报传来,帐中的唐庭一口提了半夜的气终于放了下来,他紧紧闭起了眼睛。
身后年轻的侍卫不禁喜形于色。
“将军,我们这仗赢了!朝廷打了这么多败仗,终于在您手里赢回来了!”
这一仗瞬间就扭转了朝廷军中颓丧的士气。
外面欢欣鼓舞,甚至有人高歌而起。
只是唐庭没有这么多喜意,他转头叫了侍卫去询问派出去的兵马折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