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形,他不怀疑她这个外人,又怀疑谁呢?
冷清的廊下灯光落进房中,秦恬扯着嘴角苦笑。
她越是想安稳地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事实越是与想法背道而驰。
而她在秦家什么都没有,想自证清白都无从下手。
她在这深宅大院里能做的,恐也只有更加老老实实,这一条路了。
*
接下来几日,秦恬越发规矩,甚至整座朝云轩都少了多半的走动。
傅温把朝云轩的情况回禀了秦慎,秦慎只是静默看着朝云轩的方向,不置一词。
傅温明白了自家爷的意思。
“属下会继续盯住,也会继续严查各处。”
在秦夫人的身体大好之前,别有用心的人未必不会再挑机会下手,时刻都不能放松。
府中在无形中冷肃了起来,秦贯忠从外地赶回来已是两三天之后的事了。
他一到外院就把秦慎找来细细问了一边,说起廖顺的事情,秦贯忠皱了皱眉。
“也许只是个巧合,”他说着,想到自己的妻子,“你母亲还是......我得和她说些话了。”
藏在暗处的人随时都可能再有动作,但若是秦夫人心绪平稳下来,那些动作可就未必起效了。
一切其实都在秦夫人身上。
秦慎点了点头,“母亲今日已经好了许多,父亲若有什么话说,不若就今日吧。”
......
晚饭之后,秦慎就把秦贯忠请到了正院。
秦夫人看见丈夫,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秦贯忠无奈,“净娘,不管怎样,事情都过去了,你也莫要多思多虑。”
说话间,秦慎悄声离开了。
房中只剩下这对有了隔阂的结发夫妻。
他们十几岁成亲的时候,秦贯忠还只是个小总旗,在百户手下混口饭吃。
罗净娘彼时父母还在,家境富裕在当地连知县都颇为仰仗,并没有考虑过秦贯忠这小总旗。
但秦贯忠早就偷偷见过了罗净娘,彼时安静又洁净的姑娘,只一眼就落在了他的心上。
他没有畏畏缩缩,反而大大方方去罗家提了亲。
众人无不笑话他不自量力,但罗老天爷却将他请进了罗家。
罗老太爷早就听说过这个自己拼杀出来军功的年轻总旗,当时只问了他一句话,“夫妻是一辈子的事,你能待我女儿一辈子真心实意吗?”
秦贯忠不意他问这个问题,但也没有更多思量。
“如何不能?有我活在世上一日,便将我所有都给净娘。”
当时,罗老太爷看了他很久,当天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秦贯忠也没想到这般顺利,甚至婚期都选得甚是临近,三月之后他们成了亲。然而成亲之后不到十日,罗老太爷突然病逝。
彼时罗冲还年幼,罗家除了虎视眈眈的亲戚再没旁人了。
罗老太爷临死之前,将所有家产都做了女儿的陪嫁,甚至没有留给罗冲的家产。
罗老太爷是怕自己死后亲戚吞了罗家产业,却也是对秦贯忠一心一意地信任,孤注一掷地将自己所有都压到了他身上。
......
秦贯忠没有辜负罗老太爷的心意,在罗冲成年之后,将罗净娘陪嫁里本该是罗家的产业,尽数分了出去。
而罗净娘亦陪着他,从一个小总旗一路拼杀往上,百户、千户到如今统领一方的正三品指挥使。
夫妻二人多年亲密无间,再无旁人,直到如今......
秦贯忠看了一眼妻子,见她闭着眼睛,并不想多看自己一眼。
他默默叹气,但还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