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姝这才起身,对着公仪仇与他身后的钟越福身行礼后才告退。
静候在一旁的巫婴为她披上了大氅。室外寒风依旧刺骨,可萧景姝却感觉心中如有烈火燎原。
侍卫依旧跟着到了她平日里住的留芳阁。紧挨着回廊的锦窗还开着,窗下摆了一张书案,案上字帖已被飞雪沾湿。
萧景姝瞥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把这几天练的字全都扔进了炭盆里。
她有将练不好的字烧掉的习惯,侍卫对此习以为常。
各异的字体被炭火吞没,只余几张写得工整漂亮的簪花小楷。锦窗合上,遮挡住所有的窥探,片刻后巫婴的耳朵动了动,重重呼出一口气。
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萧景姝将妆奁里的几个瓷瓶挨着贴身衣物放好,向后靠进了巫婴怀里。
从公仪仇说出让她离开的话时便克制的雀跃终于在这一瞬倾泄出来,可是她不敢出声,只有喜悦的颤栗席卷全身,靠着巫婴才堪堪站住。
“阿婴。”萧景姝轻声喃喃,“十五年了,我终于能离开这座牢笼了。”
原来每夜都会沉浸的梦,竟有一日会成真。
第2章 定安侯 我不做乱臣贼子,但也绝非什么……
长安,万年县。
午后下衙的时辰,赵县令处理完公文,正琢磨着后厨今日做了什么菜踏出书房,就见廊下吊出一个人来。
素来稳重的赵县令吓得踉跄了一下,无声地骂了句祖宗。
田柒双腿勾在梁上,倒挂着招呼赵县令:“老赵,吃了没?”
赵县令皮笑肉不笑:“正要去吃。”
田柒闻言从梁上跳了下来,猴一样的矫健灵敏:“正巧我也没吃,捎我一个。”
赵县令并没有计较这半大小子的失礼,捻着胡子问:“你怎的突然来了,是君侯有何差遣么?”
“君侯月余前就出门了,一个亲信都没带在身边。”田柒从荷包里摸出两颗松子,咬得咯嘣响,“这几日有人瞧见阿索在附近捕猎,我估摸着君侯要从万年县这边回来,便赶过来了。”
赵县令想起了什么,嘴角抽了抽:“怪不得前两日给我送信的信鹰翅膀都被撕裂了。”
原来是那只万鹰之王在附近。
田柒“嘿”了一声:“我说君侯怎么会从这边回来,原来是逮着你的信鹰了!什么信?哪里来的?你是不是又和金陵那边暗通曲款……”
“那叫暗通款曲!”赵县令嗤了一声,而后反应过来啐了他一口,“不会说话就闭嘴,我同金陵的往来一向光明正大……”
就连两日前收到的密信,都第一时间差人送去了侯府,跑腿的人今日也该回来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君侯应当已经看完了信。整个西北,就没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
……
日薄西山,暮色苍茫。
雪模糊了天地之间的界限,因此城门的守卫看见天尽头处那道影子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直到揉了揉眼定睛再看,他才确信那的确是一个不断靠近的人。
头顶鹰隼盘旋,叫声刺破长空。守卫心里一个激灵,喝住了要去关城门的同僚:“先别动!”
他们终于辨认出了那个不断靠近的人是谁。
寒风凌冽,他却未着氅,只一身毫无纹样的玄色圆领窄袖袍,不佩玉也不佩剑,只背了一把刀,背脊也如刀一般难被风雪摧折。
名为阿索的海东青伴在他身侧,无声宣告着他的身份。城门口众人顿时拜了下去,声音响彻天地。
“拜见君侯!”
萧不言抬手,示意他们免礼。
城门口从未见过他的小兵偷偷抬眼去瞧,心中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