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2 / 2)

这些她显然画得很无趣很不痛快的画尽数放了回去,却在最底层发现了一幅纸张发黄、显然很久没打开,几乎被塞进书架最底层的画。

他轻轻拂去灰尘,慢慢展开。

上面是比如今年轻十来岁的韦蕴,笔触很稚嫩,画中人的眉眼却很是鲜活。纸上略有凹凸不平、水迹蒸干的褶皱。

一点一点,似是泪痕。

萧不言把这幅画同巫婴的那些放在一起,打算一同带出去。

撩开竹帘,他又进了她的闺房。铜镜蒙尘,妆奁里也未有什么贵重之物,不过几根木簪银钗。床也不大,三尺宽而已,连挂幔帐都显得多余。

萧不言坐在这张略显逼仄的小床上思忖片刻,伸手去摸了摸小床另一侧紧贴着的墙壁。

果然有刻字,字迹很浅,应当是用木簪刻的,密密麻麻全是计数的“正”字。萧不言胆战心惊地摸了许久,才在床缝间找到几个刻意加深过不知多少遍的字“遇见阿婴。”

这一面墙上记得是皎皎遇见巫婴的天数,她的人生从救下巫婴那一瞬开始转变。倘若没有巫婴、没有巫婴带给她的东西,她一辈子都无法挣脱这座牢笼。

最后萧不言走上了二楼,推开了最大的那扇窗。

这是整个山庄里最高的地方,站在此处,可以看到山庄外绵延的群山,高飞的鸟雀,也可将山庄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四四方方,一隅之地,逼仄不已。

窗台和窗框的中央微微凹陷,像是有人经年累月坐在此处形成的痕迹。萧不言心道,这里应当是皎皎最喜欢待的地方。

不过应当也是她最痛恨的地方,每一次坐在这里远眺,她或许都会生出被束缚的痛苦。

好在如今她已经出去了。

小佛堂里的暗门已经打开,萧不言走过长长的密道,对上尽头密室里数不清的灵位。

他自幼长在军中,过目不忘,仍可清晰记起这里每一个人的名字。

这里实在太昏暗、太逼仄了,好在当年他已经尽量将每一个人的尸骨妥善安葬,又在潼关外立了石碑,不至于让他们的魂魄挤在这间狭小的密室里。

萧不言跪在了陆冕与陆琼的灵前,低声道:“再过几个月,孩儿将率军北伐,定让突厥重新对我大晋俯首称臣。”

有风从暗道里吹来,密室内白烛火焰轻轻跳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