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邬岳,仍是摇头:“还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可能要很晚,你不用管我。”

他说着便急匆匆地往院外走,却被邬岳一把抓住了手。

孟怀泽一愣,拧眉看向邬岳:“怎么了?”

渐暮的深蓝天色中,邬岳微微眯眼瞧着孟怀泽,他的睫毛黑长而密,这样垂眸看人时更甚,又有暮色的掩映,孟怀泽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是心底莫名惴惴不安,不由移开了眼。

“你不是怕走夜路吗?”邬岳慢慢开口。

孟怀泽眉间猛地一蹙,他盯着邬岳抓在他腕间的手,半晌没吭声,再开口时,声音沉得厉害:“走多了就不怕了。”

说罢他的脸色倏然难看起来,似是懊恼于自己的口无遮拦,然而压在心底的那些情绪开了一个口子便再难以控制,他一时之间也扯不出笑来,甩开邬岳的手,一声不吭地快步朝院外走去。

这次邬岳没再拦他,一直走出很远之后,孟怀泽的步子才慢下来,及至拐弯时,他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夜色中远处那丛小院只剩一个模糊的暗影,静谧得仿佛融入了周围的夜色,和过去几百个日子里无甚区别。

孟怀泽心底蓦地一沉,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转身回去,回去看一看邬岳是不是真的还在,下午时的一切该不会是一场幻觉……

他觉得自己荒唐,却又抑制不住那近似荒唐的担忧。

许久之后,他才抬步朝那些流民暂居处走去。

第62章 你走吧

除了第一天时的些许异常,孟怀泽未再对邬岳的回来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表现得仿若他和邬岳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一样,好像邬岳不过是出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门,一两日便回来了,用不着想念,用不着寒暄,也用不着久别重逢的惊喜,回来就回来了,回来了就继续过他们以前的生活。

白天时孟怀泽偶尔出门问诊,回来得晚了邬岳便去接他,空时他们一起去川箕山上采药,看看那些小妖怪。有时孟怀泽想在家里干些活或是看些书,却常常是做不成,邬岳这只妖怪有时洒脱得没心没肺,有时却又掐着人的心尖使劲黏糊,常闹得孟怀泽在家什么也做不成。

孟怀泽却也不恼,几乎是什么都顺着他,除非某些时候邬岳闹得着实太过分了,他才挣扎着抗议两句,又大多被邬岳吞进了肚子里,只剩了些闷闷的恼。

日子好像还是那样的日子,一点都没变,邬岳也还是那个邬岳,孟怀泽也还是那个孟怀泽,可不知为何,面对着这样熟悉的孟怀泽,邬岳敏锐的狼鼻子天然地嗅出了些不对劲,可要他去说他又说不清。人间的情爱实在太过复杂,这只妖怪从未经历过,他只循着本能做事,从未细想过,也想不明白。

这样平静到有些不正常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之后,随着精力恢复和伤势好转,村口的那些流民已经离开许多,继续他们漫长的流亡,对孟怀泽而言,肩上的担子却是终于轻了一些。

那天他回家得罕见地早了些,日头偏在天际还未落,路上悄无人声,只有阳光温热地晒着他的后颈。

孟怀泽忍不住想起邬岳。

这些天他忙得几近脚不沾地,除了病人真的多,也有几分故意为之。忙得狠了,便也分不出心思想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很多时候,他明明累得连眨一眨眼睛都不想再睁开,回了家躺在床上,在邬岳旁边,他却极少能睡着过。他一边困倦一边清醒着,偶尔顶不住快要睡着过去,心底却像是悬了什么事,猛地往下一坠,便又蓦地惊醒过来,短暂的茫然间心底空落落地疼,转眼间看到一旁安睡的邬岳,心底的空落才稍稍散去一些。他没觉得快乐,也不觉得难过,只是看一眼,过上一会儿,忍不住再往旁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