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岳的视线从那朵花移到孟怀泽脸上,月光轻薄地洒在他的脸上,映出细腻的光华,他仰着脸看着邬岳,那月光便似全跑进了他弯着的眼睛里,邬岳心中一动,有一瞬间竟然很想吻他。
雪招滚了一身的泥,终于压下了两分兴奋之情,蹲回来继续美滋滋地看他的花。
一直到天际渐渐破了一丝白,夜空中呈现出纯粹的深蓝色,只剩远处还垂着一点孤星。孟怀泽不知这花的花期多长,便催促雪招赶在花朵衰败之前将它摘下来保存,雪招这才伸出爪子,珍惜地将盛放的花折了下来,有浅绿色的光华在那层叠的花瓣间缭绕,又很快散去了。
孟怀泽站起来在清晨的凉风中伸了个懒腰,他困得够呛,眯了眯发涩的眼,开口说话都带着一丝困倦的鼻音:“天快亮了,回去睡会儿觉吧。”
雪招仰着头看他,道:“我不睡啦,我要走了。”
他说得突然,孟怀泽一愣,放下伸在头顶上的手,蹙眉问雪招道:“你要去哪儿?”
雪招脆生生道:“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来了人界之后我一直都在川箕山,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呢。”
孟怀泽这才想起来,雪招当初便是离开川箕山的途中路过此处,留下来也只是为了等这朵花开,现在花开了,他确实也该走了。
孟怀泽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起来。这世上事好像总是如此,在不经意间相逢,在不舍得间离别。但他也很清楚雪招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谁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对此作出阻碍,而他一个人和一个妖精有所相逢,已经是很大的奇迹与缘分了。
孟怀泽呼出一口气,将心底的那丝郁结吐了出来,蹲下身冲雪招笑道:“那你路上小心点呀。”
雪招用力点头,眼角却难过地往下撇,他紧紧地抿着嘴唇,最终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这只妖怪一哭仍是丑得要命,孟怀泽心里却是一酸,他蹲在雪招面前,笑容不变地看着他道:“干什么呢?”
雪招用爪子抹掉了眼泪,将拿着的花举到孟怀泽眼前,抽噎道:“这个送给你吧,我在上面施了妖术,以后就不会凋谢了。”
他明显很不舍得,却又显出一分必须舍得的悲壮。
孟怀泽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了下花瓣,细腻的触感挨着他的指尖,随即他将那朵花推回到雪招身边:“谢谢你,但我没有你喜欢它,它该是你的。”
雪招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邬岳突然道:“如果是因为那只虎妖的话,你可以不用离开。”
两妖一人都抬头看他,邬岳却没看他们,而是看着黎明到来之前尚是一片暗影的川箕山。
“他急着杀我报仇,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到时候我会引他离开川箕山,”邬岳语气有些冷,“他从哪里逃出来的,我便要他再死在哪里。”
孟怀泽愣愣地看着他。
“到时候你们都可以回去。”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孟怀泽猛地打了个寒噤,脊背上泛起冰冷的凉意,他看着邬岳,神情间一时竟有些无措的茫然。
“不只是因为他,”雪招将那朵花塞进肚皮里,仰着脑袋冲邬岳道,“我本来就打算离开川箕山啦,山上面的花我都见过了,我想去看看其他地方的。”
既然如此,邬岳便也不再多言了。
在清晨稀薄的阳光中,雪招与他们告了别。
临走之前,他还记得前几日漏嘴说了孟怀泽丑的事,不忘安慰孟怀泽可能受伤的心灵,情真意切道:“孟大夫,虽然你长得很丑,但我最喜欢你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孟怀泽提起嘴角笑了笑:“谢谢你,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雪招不顾拒绝地抱了抱阿绯,又冲邬岳作了个揖,蹦蹦跳跳地向着远方走了。阳光给他铺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