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空中看着，心如止水。

医生拿出血淋淋的肉块。

姜彦只是瞥了那个已经成型的死胎一眼，就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尖的烟。

“丢了吧。”

诊所外面传来警笛声，姜彦冷眼看着他们抬走了半死不活的陈诗悦，自己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给了黑诊所足够的封口费，一点也不用担心被牵连。

我跟上去，他径直去了存放我尸体的那家医院，用那张已经过期了好久的结婚证取走了我的骨灰。

一个小小的匣子被他捧在手上，却好像有千斤重，他一向挺拔的脊背都被压得佝偻下去。

我很愤怒，却也很无奈。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姜彦取走我的骨灰，他不配。

但我想了想，这世上除了姜彦，好像也没有可以帮我收尸的人了。

姜彦给我选了一块郊区的墓地，山水景色很好，而且没什么人打扰。

他站在我的墓碑边，微微垂着头，惨白的面庞上沾了些尘土，显得孤寂又脆弱。

姜彦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的他是多么的失态。

双手捂脸，跪地，失声，痛哭。

他摩挲着我的墓碑，想伸手触碰墓碑上贴着的照片，却又像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再等等我，我现在还不够资格去见你。”

他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我并不希望见到他。

陈诗悦杀死了我的身体，姜彦杀死了我的灵魂。

我现在只想早一些摆脱束缚，快些去到父母身边。

有了姜彦的指证，原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判的实验室病毒样本泄露案很快翻了案，流了产的陈诗悦再也没有了躲避刑罚的护身符，锒铛入狱。

姜彦去探过监。

陈诗悦隔着一面玻璃墙坐在对面，短短几天像变了个人，双颊凹陷，目光呆滞。

“你为什么要杀了楚稚呢？”

顷刻间，陈诗悦的双眸迸出汹涌的恨意。

我猜她也不知道正是姜彦亲手指证了她。

她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姜彦，姜彦！你现在开始怪我了吗？”

“我就是要杀了她，我跟你相识那么多年，因为误会分开短短两年，你就跟她搞在一起！”

她的面目狰狞得可怕，浑身都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

“她该死！她抢了你，她就该死！”

姜彦像一只失控的疯狗，一拳锤到墙壁上，好像要把她碾碎。

“那你他妈来找我麻烦啊！是我他妈的跟她求的婚！”

陈诗悦癫狂地又笑又哭。

“姜彦，当初是谁给她判了罪？是你啊！”

“哈哈哈，你现在又装得一副深情的样子，真是好笑。”

姜彦当场发疯，被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

他被丢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在胡言乱语地呢喃着，一滴泪又从他眼角滴下来。

“不是我……不是我……”

不过是鳄鱼泪罢了。

第11章 十一

翻案那一刻，好像突然有很多人开始爱我。

那些痛骂我和我的父母，间接导致我父母情绪崩溃自杀身亡的网友开始为我发声，向我道歉。

那些在混乱中曾经踩我一脚的同事一个个突然愧疚起来，讨论着我和他们之前共同工作的生活，再遗憾地掉几滴泪。

“我其实早就想说楚稚不是那种人，之前她还帮我写过报告来着。”

“我也想说的，唉……”

我只觉得讽刺。

姜彦那天离开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