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就让小姐走了?”
却见秦朝楚缓缓低头,眸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到笛灵手中端着的火红嫁衣上。
他抬手覆上嫁衣轻柔地来回抚摸,指尖划过一处凹陷,就倏尔停顿下来:“她走了吗?”
那凹陷处正浅浅印出一道被珠钗压过的皱痕:“她是愿意来了。”
秦朝楚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笛灵见状就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殿下,是真被她家小姐给迷住了。
秦朝楚兀自站在原地,昏沉暮色中就又渐走来一人,那人一瘸一拐行走缓慢,待终于走到近处一看,竟是身缠纱布的张平良:“殿下,武朝各处州县的折子都已归整好了。”
张平良躬身行礼,如今天下大旱,各个州郡都自顾不暇,稷元虽说早有储备,可他们地处北寒,又能有多少粮食?
这个时候秦朝楚愿一视同仁地给武朝百姓生路,张平良感怀在心就自愿归入大胤。眼下虽说身受重伤,可入城之后人手短缺,秦朝楚既要让武朝平稳地与稷元一道并为大胤,那就自然要了解这朝中政事。张平良是秀才出身,十年寒窗饱读诗书,来做此事是自然是不在话下。
张平良顿了顿又道:“末将按照州郡,将大旱以来朝中各处呈递上来的奏疏分门别类,其间京都城书一十五份,汴州城书二十二份,豫州城书六份,而沛州太守蔡译文,则只在月前传书一份。末将现已派人将这四十四份奏疏送往殿下寝居,还请殿下前往批阅。”
这里面就属汴州最多。
汴州北接京城,南连沛州,又西邻豫州,其间人口最众,商贸往来下就更是诸事繁多,武朝其余各个州郡的事或多或少都要与其扯上关系,秦朝楚闻言沉思片刻,随道:“那便先看汴州的吧。”
这边秦朝楚一头扎进武朝覆亡后的繁冗的政事,而那边云清澜则寻了匹快马一路南行。槐夏将尽,白鹭相逢,本当是千帆过尽后的终得圆满,可这历经波折的二人却又将再度分隔两地。
但不同于先前那无数次无可奈何的命运的捉弄,今日的他们头一次满怀期望,尽管各自踏上征程,却又不约而同地等待着来日互诉衷肠的时刻。
且说云清澜一路向南,大旱之年的酷热终于在四月末时显露锋芒。
沿途河干草枯,就连马匹都失了力气。云清澜越往南沿途就愈见的干旱,这种干旱在进了沛南后变本加厉,云清澜牵着马走了一天,竟是连口水都没找见。
如此酷热,人还能借着斗笠幕篱聊做遮盖,可马却是已经受不了了。
沛南极端的干旱已让云清澜的马寸步难行,云清澜见状索性摘鞍卸镫任其离开,自己则徒步继续往南。
沛南是沛州最南的边线,过了沛南,就是达腊。
地平线处远远显出沛南边境村县的影子,可云清澜越是靠近,心里就越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