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2 / 2)

足蹈的郑老伯,想起包家兄弟破败草屋中的那本《绿章道论》。

――朝廷想着俺哩。

云清澜想起祭土地那日,酩酊大醉的郑老伯于宾主尽欢时说出的话。

他们是如此充满期盼和热切的努力的活着。

他们于苦难中露出和煦的笑脸,并从不吝将自己绵薄的力量给予他人,更用温柔和宽厚包容朝廷对他们的冷漠和过失。逆来顺受的人吃惯了苦,只要还有留有余地,他们就是能饮尽苦水,迈过千山的老牛――是朝廷把他们逼上绝路。

可云将军,你不就是朝廷?

想到这里,云清澜眼睫忽闪,她不是云将军,也不是朝廷,但她投身漩涡,她觉得,她应当替他们谋条出路。

“出路?长宁郡主说的倒是好听!”单雄飞冷哼一声,“郡主给他们谋出路,怎么就不给龙虎军的军将们谋出路?将士们护国百年,如今的武朝江山哪一处不是将士们的心血?你让他们在战场上拼上性命浴血厮杀得来这一切,然后再跟着你揭竿而起?”

单雄飞看着云清澜:“且不说昨日之功付诸东流,就说明日城门会战,两军相对,郡主又打算怎么做?一剑一剑地从龙虎军将士们身上杀过去?”

想起明日可能会发生的场景,云清澜登时滞住,心中就又不由得绞痛起来。

“郡主应当是在北境顶替云将军的吧。”

见云清澜不说话,单雄飞就又接着道:“稷元狡诈,北境之战凶险非常,其间经历老夫亦有所耳闻,听说几番更是险些全军覆没。那如此说来,郡主也曾和这些龙虎军的将士们同生共死,难道就要为了这群没什么用处的难民,让将士们自相残杀,白白搭上性命?”

单雄飞年过五十,又在军中任职三十余年,他自认老成持重,说起话来就更是不自觉地带起一股长辈教训晚辈的做派。

云清澜闻声看向远处。

依旧是乌云密布的无月之夜,将士们替难民搭起的帐篷就紧挨着龙虎军营,那里人声鼎沸嘈杂非常,云清澜就静静看着那不远处燃起的绵延不绝的篝火。光焰跳跃映在她眼中连成一片,就倏尔变成扶灵送棺那夜将云府照的亮如白昼的火烛。

单雄飞说的并没有错。

为将者,爱兵如子,胜乃可全。

他们这些军将,大多都是凭借着手下兵士的浴血奋战才能走到今日。他们身上沾满了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厮杀时流的血,却不曾碰过百姓陷在孤苦泥泞的绝境中流的泪。

可就因为未曾触碰,所以就不用珍惜吗?

那龙虎军的剑,又为何而挥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