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深藏不露?那还能像小姐这般深藏不露?”笛灵不以为意,话语间全是对自家小姐的推崇,“小姐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不光一出手就稳住了军心,更是带着大家突出重围,这可是连少爷都没能做到的事。若是老将军知道,定会对小姐刮目相看!”

笛灵兀自做着美梦,云清澜却沉默不语,她同秦朝楚身在一处时,不知为何总觉得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

她深知秦朝楚绝非庸才,言语之前听得出其心中颇有一番天地,可这样的人却在武朝寄人篱下、伏低做小地过了十几年,若论伪装,他怕是比她更擅长,

“五皇子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笛灵咬着指头想了想:“武昭二十一年。”

武昭二十一年?

云清澜一愣,怪不得她先前对秦朝楚几乎全无印象。武昭二十一年她生了场大病,从那年冬至一直病到第二年秋分,迷迷糊糊中只记得雪夜严寒,月下无光。

“你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件事倒是少见地记得清。”云清澜随口道。

却见笛灵鼓鼓脸颊,竟像个小包子似的来了气:“小姐怕是忘了我是什么时候进府来的啦!”

云清澜迷茫地眨眨眼,终于迟钝地想起来。自父亲叔伯们战死后府中总是气氛沉闷,她本就不爱说话,自病后更是愈发消沉,全然没有孩童的活泼生机。为了让她多宽心,母亲这才在外面寻了个跟她差不多大年纪的小姑娘。

笛灵聒噪跳脱,常常想一句说一句,说一句忘一句。就好比现在她前脚刚埋怨云清澜忘了她何时进府,后脚话题就又兴致勃勃地扯到天边去了。

“我在营中走动时,有时会听到将士们提起那无能质子,大家也都质子质子的叫他。”笛灵一边给云清澜整理头发,一边问,“小姐为何偏要唤他五皇子?”

质子?

云清澜想了想,这称呼轻蔑无礼,言语中更满是鄙视,秦朝楚虽有质子之名,但其功夫韬略怕都与无能质子一说都搭不上太大关系。

但这种理由云清澜自不会说出口,她拿起桌边干粮咬上一口,只淡淡道:“他本就是五皇子。”

云清澜顿了顿又补充道:“少听他人论长短,以后这般折辱人的说辞,你也莫要再用。”

秦朝楚虽忍辱负重多年,但未必不会对此怀恨在心。

笛灵跟着点了点头,余光看见云清澜正在吃她拿来的干粮。云清澜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像小鸡啄米似得。

笛灵不由地心疼道:“小姐,眼下我们进了山,冬月里这山中又没什么吃食,小姐久在阁中,哪里受过这种罪。”

云清澜没有应声。

养在闺阁中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顺遂无忧,可直到这几日,她才觉得整个人都活泛过来。尽管风餐露宿,但她却觉得这才是属于她的生活。

这边笛灵转眼间就想出了好办法,她兴致勃勃地取下帐上挂的弓箭:“明日我就给小姐打鸟去!”

云清澜头疼地捏捏鼻梁:“你若能打到全军的口粮,便只管去。”

笛灵竟真的打鸟去了。

云清澜也不管她,只叮嘱她莫要落下行程。她独自在帐中憩了一会儿,外面灌进冷风,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武昭二十一年的冬天。

她被罚跪在漫天飞雪中,棉絮似得雪落满她单薄的素色小衫。她瑟瑟地抖着,却偏又要执拗地挺起身子。外面的街道上锣鼓喧天,她听跑出去看热闹的下人们说,是稷元的质子今日来朝。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外面传来将士的通报声:“云将军,各营已经收拾妥当,兵马都已整装待发。”

云清澜睁开眼,眼底清明幽深如一汪月潭:“出发。”

进山的路似乎比想象中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