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云杉让云清澜做云青风的影子,为了叫云清澜绝了其他心思,甚至还想直接把云清澜的名字也改成云清风,要不是向来温顺的柳莺飞突然转了性似地在云家祠堂大闹一通,云清澜如今或许连一个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此刻的云清澜就像一只突然被晒干水分的植物,一言不发地层层枯萎下去,连着筋脉都是干瘪的,她垂着头,终于想起了些自己存在的“价值”:“待此间事过,孙儿就去达腊把兄长接回来。”
“接回来?”云杉两眼微眯,“长宁远嫁达腊,已是达腊王妃,你接她回来做什么?”
自从兄长武功尽失替她远嫁后,云杉就再没有用青风之名称呼过兄长,每每提起,都是一句“长宁”。
云清澜一愣,却终于在此时明白了些什么。
她本以为祖父偏爱兄长,为保兄长一世无忧,才以备不时之需地让她成了兄长的影子,却没想到在祖父心中,兄长竟也是弃子。
对上云清澜那错愕的不可置信的目光,云杉鼻间喷出两道冷气:“你且收收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心思。”
“我云家统掌千军,百年来屹立不倒,靠的可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云杉背过身去,声音雄洪如钟,“风儿能征善战,是万里挑一的将军,如今荣光尽数归于你身,怎地还亏待了你不成?”
云清澜抿抿唇,许是这些时日被秦朝楚“云小姐”“云小姐”地叫多了,她竟真生出几分自己就是云清澜的错觉来。
邯郸学步,东施效颦,她已如此这般地过了二十年,难道,难道还能再有什么转机?
想着还在西院重伤昏迷的秦朝楚,云清澜心中忧虑,敛下眸子低低应了一声正欲告退,却听云杉又冷声道:“这么急着回房,是放不下那个稷元太子?”
方才回禀时云清澜刻意隐去了与她同行之人的消息,却没想到祖父竟已经知道了。
云清澜心下当即一突:“祖父!”
云杉背对着她,烛影里的雄厚背影一如难以攀越的高山,巍然不动,只有沉凝幽深的质问缓缓传来:“有季家的前车之鉴,老夫让你少与那稷元太子相交,你是听不进去?”
他声音里蕴着怒:“如今不光跟着他夜闯户部,还把人带到府上来了!”
“祖父,秦太子他受伤了。”云清澜急声道,“若不抓紧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箭既是禁军所放,日后即便稷元翻出来,那也跟我云家没什么关系。”云杉凉声道,“把他扔出府去――这稷元太子居心不良,死了也好。”
“祖父!”云清澜一惊,一股无言的恐慌自心中席卷而出,她焦急地上前几步,“秦太子是为救孙儿才受如此重伤,孙儿不能置之不管!”
“你是对他动了心思?”云杉冷不丁反问一句,他转过身,看着面露惊慌的云清澜,顿了顿又冷声道,“那老夫更留他不得!”
“来人!去把西院的人扔出去!”
“祖父!”秦朝楚伤势那么重,若是就这么被送出府,只怕都捱不到天亮。云清澜心下愈急,心念电转间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哀声求道:“祖父,清澜知错!求祖父让清澜给秦太子治伤,日后,日后――”
云清澜咬咬牙:“日后清澜定与其再无瓜葛!”
云清澜重重地磕在地上:“清澜求您!”
“你叫什么?”寂静中蓦然响起一道沉怒的声音。
那一声又一声的清澜听得云杉眼中积起风暴,他虎目微眯,山雨欲来间定定看向云清澜。
云清澜跪在地上的身子激灵灵地一滞,半晌才讷讷道:“青....青风。”
她一时心急,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还知道自己是谁,那就做好自己的事!”云杉长袖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