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五皇子,是来覆灭武朝的吗?”云清澜的声音紧接着秦朝楚话落处响起,想起季家与稷元谋逆之事,云清澜神色平静,瞳仁沉黑如幽潭,径直看进秦朝楚眼底。
若是来联姻,那他们没有可能,若是来覆灭武朝,那他们必将为敌。
她想清楚了,他们注定一生陌路。
“是。”
可他就这么承认了。
言至此处,秦朝楚的神色也放松下来:“云小姐大可也如此回禀武帝。”
她拿什么回禀?云清澜默然不语。
云杉怀疑秦朝楚来朝目的不纯,这些时日她又何尝不是派人四下打探,可秦朝楚身边除了随行而来的一众使臣官员,却无丝毫的兵马踪迹。
即便有唐干引护卫在侧,可就凭他们几人,凭什么覆灭武朝?就这般报给圣上查个底朝天,到最后也只会让别人耻笑他们云家大惊小怪。
左右没有证据,她就动不了他。
云清澜兀自沉思,可秦朝楚却突然笑了。
云小姐既纠结于他来朝目的,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也只不过还那一件事。
他那一路而来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在此刻安定下来,只要她不关心门,那他就还有路走。
他穷追不舍,偏要横越关山。
“武朝巍峨百年,最终覆灭他的,或许也不是我――云小姐,夜深了。”囿在心头的困顿悄然消散,秦朝楚笑望着她,模棱两可地说了句,眼底重又盈上水光,“早些休息。”
从云家后院的墙边翻出身来,秦朝楚刚一落地就有个身影急匆匆地凑了上来:“殿下,您特意返回去,就是为了这个?”
笛灵趴在墙角,听的快要急死了。
秦朝楚对云家府宅不甚熟悉,是以便由暗中随行而来的笛灵引着他找了个少人的墙院翻了进去。
虽说笛灵如今叛出云家,可心中却还是念着那个自己陪着长大、沉默寡言的将门小姐。本以为此番秦朝楚进去会表明心意,最好能带着小姐离开这乌烟瘴气的武朝,可谁能想到兜来转去,竟只是为了解释正阳公主这一句。
甚至为了这么一句话,更是差点将全盘计划悉数托出。
笛灵不明白,殿下,您到底图哪般?
可秦朝楚却长舒了一口气。他心头余温未散,连带着说的话也卷出柔情:“我与云小姐之间,本就有着万水千山,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要横亘在我和云小姐之间,那我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去到云小姐身边了。”
???
朝中告假,云清澜一连几日都闭门不出。
她时而去柳莺飞那边坐坐,但更多的时候就是呆在南院的房中。
桌上摆着一卷铺开的奏疏,云杉说史策赵麟禄一行都是想祸乱朝纲的贼子,可眼看着史策血染太苍,云清澜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给他们扣上顶反臣的帽子。
这几日云清澜把季鸿儒那份奏疏翻来覆去地看了不下几十遍,几乎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的程度,甚至她闭上眼,就会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哀声诉说。
“季氏老朽,枯骨残肢,二十载鞠躬尽瘁,只一图海晏河清。却不防贼窃左耳,蒙蔽圣听,既昧天下人杰之福地,又污我季门百年之清名。臣老无力,留此遗疏,惟盼余名可召能士。故土已别,故人已远,家破人亡且可不顾,不敢盼君垂怜昭雪,但留一方末枝残线,乞有后来者上清圣侧,下诛妖邪。”
按奏疏所言,这又全然是另一番景象了。
武昭年间先后出了两位丞相,一个是堙灭于长河岁月,不被今人所知的季鸿儒,另一个则是如今权倾天下的吕莲生。季鸿儒十族流放,这在武朝史无前例,有人甚至专门为此取名“瓜藤抄”。
权臣藤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