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是能对商行有所了解,明白些生意之道的人,更重要的是,他要与寒砺,与宜妃,甚至与炽南军都有所关联,如此,才能天时地利。”
她说得肯定且详尽,晋书铖皱眉,他觉得面前人说的时候,分明心中已有了清晰的画像。
“还有,此商会是从南地开始用非人手段开始掠夺的,而这些商户大多成名已久,若非是对
其有所了解,知其颓败的关节,他们也必不能得逞。可想想,一个会同远在京中的王爷王妃有所关联,却又熟悉南地商贾的人,岂非是千里眼顺风耳?书铖,你可记得,母亲告诉过我们,与商人交,不可交底,亦不可不知,所以她一直有做记录的习惯,包括他们的赊账习惯,行事风格,还有应酬喜好等。”
晋书铖点点头,脑子里却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瞪眼看着亲姐。
如果这还不能确定,那么接下来的一句,终是叫他霍得起身。
晋舒意从妆台中取出一本书册:“不久前,我在侯府的库房里瞧见它破烂不堪被垫在了瓷瓶下边,因是觑见一角的字迹熟悉,便留意了一眼。”
“这是……这是母亲的字!”
“整个侯府没有母亲的一点痕迹,偏只留下了这个。留下了,又糟蹋成了这般,可见用完便也就弃了,不值得珍惜,”晋舒意说完,才似是自嘲般叹道,“书铖,经历这许多,我早已不相信巧合。”
“可是阿姊,他是”晋书铖虽是震惊,却先是注意她的面色,轻声道,“他是你爹。”
“如果我说,我还同侯府管家打听过其他呢?”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不会轻易拔除,她待嫁的时日里,除却问过陈树入府的时间,还顺带多问了些其他的,包括此时窜起便越发触目惊心的来龙去脉,“他同我叙了不少陈年往事,我才晓得,原来当年炽南军剿匪,便是侯爷亲率。他说,侯爷剿匪后,还留在南地一直待得全面肃清了方回。”
“……”
“时间,也刚好对得上。”
说到这里,她终于是不说话了。
其实,即便今日淮砚辞不说,经由昨夜一事,她也终究是会慢慢掏出真相来。
早,或者晚。
“阿姊你先别难过,说到底只是你的推测罢了,就算这巧合实在是微妙,可也许……”
“书铖,教你做生意的时候,我便就告诉过你的,银货两讫前,什么都会有变,但唯有一点,是我们必得先做到的,那便是起码我们心底里的秤,要打好最坏的低价。如此,才有应对的办法。否则自乱阵脚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晋书铖忧心忡忡看她,“阿姊今日告诉我这些,是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要问清楚的。”她莞尔,“你也说了,他是我爹,我总该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
“不行!”少爷立刻道,“你不能以身犯险!”
“我自有办法。”
“倘若当真如你所料,他连自己结发的妻子都可以算计下手,”他恨声,“更遑论你这个女儿!我不同意!要问,也该是我去!”
说着他就要出去。
“臭小子你站住!”
少爷哪里愿意,奈何有亲姐的血脉压制,到底还是转过身来。
晋舒意走过去:“我同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寒砺身后另有其人,大仇尚且未报。归宁那日,我自会去问清楚,但在此之前,你得回芜州。人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谁也不可预料,他手眼通天,保不齐又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如今纵有春发楼在,晋宅也该由你来护着我才安心,外祖也是。”
“可你怎么办?”晋书铖问,“倘若真的就是他,我们姑且离得远,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