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难怪外祖会急火攻心。
哪个父亲能接受女儿这般非人的结局?
便是她,此时也狠狠咬住了牙才压住颤抖的手。
储叔闷闷的哭声还在继续,晋舒意单手扶在凳子上,横生过来的掌心裹住了她攥拳抵在膝上的手,她迷茫看去,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正忧心忡忡看住她。
“先起来。”他说,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胳膊。
男人沉稳的声音叫她醒转,晋舒意就着他的力气起身才一口气提了上来。
她缓了缓道:“储叔,你把查到的告诉外祖,这并没有错,他有权知道女儿死亡的真相。而我,我也终于明白下一步该怎么走。”
“小姐!”储平安这才反应过来,他猛地跟着爬起来,“你不要乱来!他们当年都能干出那般勾当就是为了吞下晋家,如今更是无法无天,我们要想报仇,须得徐徐图之!”
晋舒意盯住他:“外祖对这件事,可有做什么?又或者,你们已经有计划,正在徐徐图之?”
此言一出,淮砚辞深深望了她一眼。
晋慈也好,储平安也罢,他们实在是把她想得太简单了,以她的心思,又怎么能轻易瞒过去呢?
至于储平安,他已经震惊转而后悔,根本答不上来。
“储叔,不要再瞒我!”
从铺子上回来,晋舒意一个字也没说,她站在外祖的院外许久,到底没有进去。
原来过了这么久,她以为是她给晋家撑起了一把伞,却原来,他们才是替她披上蓑衣的那一个。
他们以为,只要她入了镇国侯府,改了姓氏,便可以远离仇恨的苦海,晋家便能将自己毫不犹豫地练成一把匕首,去战斗,去沉沦,去拼命。
她想骂,却也不知该从哪里骂起,又有何资格去骂。
她想哭,却发现眼角干涸。
脑海里,还闪过最后的对话。
“你们这般,将书铖置于何地?!你们不愿我参与其中,那书铖呢?!就这么被蒙在鼓里么!”
储平安摇摇头:“小姐,少爷早已能够独当一面了,这也是他的选择。”
“你说什么?”
“阿姊和姐夫,是他的双亲啊,小姐。”
“他什么时候同意的?”问完,晋舒意却陡然醒悟,晋铭是个哭包,书铖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了,又怎么会最后还留在身边做了护卫。
储平安见她模样知道她是明白了:“少爷远比小姐想得还要聪明。”
“混账玩意,聪明便是这般耍的?”
最后,她也只说出一句:“此事我既已经知晓,便有我的一份。储叔不必担忧,我会跟外祖说清楚,晋家是这么多人的心血,我绝对不允许它有任何意外,无论为了什么。”
“小姐!”
“不必送了。”
重新收拾完心情,她转身离开,一路上,淮砚
辞都难得沉默地跟在边上。
他似乎还真的在履行外祖的话,直陪她回了院中。
“玄枵呢?”她坐在院中椅子上,声音如常,“还没回来?”
“抓贼呢,哪那么容易,”淮砚辞说着往屋里去,“等着。”
晋舒意瞧着他进去,许是今日折腾这么久终于结束,男人大步流星,走得半点不带犹豫,带得那檐下风铃叮叮。
半晌,她才堪堪收回目光。
莫名的,有些失落,她方才甚至还想要叫住他。
转回脑袋,她觉得有些难支,便屈膝在椅上。
胳膊抱住自己后才终于找回一点力量。
她没有回屋,当真就在院中等着玄枵。
只是没过多久,身后的门便又吱呀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