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一杯,她便就喝两杯。
他看过来,她也只当不见。
直到茶壶见底,茶盏里只能挤得出一点渣沫。
他终于开口:“小姐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是吗,我以为如今坐在我面前的,是舒意的前夫,”晋舒意盯着他,“他只是爱生气,可不会盛气凌人。昨日,可是你请我教你如何做我夫君的。”
一句话堵得人语塞,连带着站在边上的玄枵都觉得经过昨晚之后,晋大小姐脱胎换骨般,像是拿捏住了主子的七寸。
“很好,”淮砚辞突然开口,“多谢小姐指教了。”
晋舒意牵牵唇角算是回馈:“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杀他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他们背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晋舒意反应过来:“背后之人若是知道水从简没死,定是还会寻找机会下手。所以你要我这几日带着你到处瞧铺子吸引他们的注意。”
顿了顿,她又道:“还有这芜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闲话,也是你放出去的。”
淮砚辞一笑,算是默认。
京中人果然惯会搅弄舆论的,可恨方启他们也跟着瞎胡闹,连贺喜的话都敢说。
“他们这么想要杀了他,此前在芜州几年怎么没有动手,”晋舒意望着他,“可见是上次他现身城郊后才暴露的身份,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是为了查出后者?”
“不是。”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淮砚辞一字一顿道:“只是为了印证它。”
“有结论了吗?”
“越来越棘手了。”
他倒是诚实。
“阿姊!”院外,少爷的声音传来。
他先是探了半个头进来,瞧见院中几个,这才站直了等着。
晋舒意该问的也差不多了,这便就起了身:“既然棘手,舒意自也会尽力。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要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
“……”她眼神中的坚定叫淮砚辞有些恍惚,第一次率先别过眼,“怎么?你还要给他报仇不成?”
“五五,”她兀自加码,“金玉楼的生意,五五分成,原料也可降一成。”
淮砚辞:“……”
“或者,”她想了想,“你们需要钱么?既是暗中行事,怕是很多支出都不好走明账吧,不然也不会有金玉楼。”
晋舒意并不是开玩笑:“我来养你们。”
玄枵的震惊比自家主子更甚。
不愧是大小姐,财大气粗。
想当年,还是少女的晋大小姐就是这么忽悠主子做的赘婿啊!
“这样,我来养你,你陪我做戏,可好?”
他永远记得当初自己趴在墙头听到时差点竖起的大拇指,如今犹如时光倒流。
不不不,不是倒流,是更上一层楼。
这次你字后头还有个“们”字呢,恐怖如斯。
晋舒意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诚意,不想那坐着的人却是半晌未应,再出声,却是起身欺近。
“晋舒意,”他说,“他竟然这般重要么?”
心头一颤,从昨夜一直到此时生生压下的心绪像是毫无防备便被拉开了一道闸门,翻涌无状的洪流化作滔天巨浪卷席而来。
竟冲激得叫她险些没能站稳。
重要两个字更是撞得她耳膜都有些犯疼。
原来,这就是重要。
怎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呢?
因为重要,所以在放他离开后还会留恋这儿。
因为重要,所以下意识不想其他人住进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