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后半段时,他逐渐开始有分手的实感今后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因回家晚而被李聿责备,因为他没有家可以回,这条路也不用走了。
比起分手,宋双榕觉得自己更像是丢了工作,因业绩不达标,整日里惴惴不安,最终精神崩溃,主动递交辞呈,灰头土脸地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为远离担惊受怕的日子而放松,还是为丢掉工作而难过。可能二者兼有之,但更多的是麻木。
宋双榕快速穿越街道,路灯在眼中变成一团团湿晕,又被被抛在身后,到宿舍楼下时,他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恰好碰见下楼打水的同学,打趣他:“跑这么快,后面有人追啊。”
宋双榕想牵动嘴角,但脸很僵,试了两次才勉强地笑出来,跟对方打招呼,说:“外面太冷了。”
等呼吸平复,他掏出手机,看到何应雨十分钟前发来一条语音。
背靠楼内的瓷砖墙降温,宋双榕将语音点开,凑近耳朵,在乱糟糟的背景音中,听见何应雨叫他“榕榕”,又讨好地说自己昨晚醉酒归宿,用错手指开锁,超过安全次数后,门锁被冻结了。
“不过,我这里有备用门卡!”他着重强调,又叹气:“今晚要拍大夜,唉!你打个车到荣楼来吧,十点我在路口等你。”
荣楼是北华大学附近一座戏园的统称,离南校区不算远。宋双榕看看时间,决定步行前往。
他把镜头箱寄存在宿管处,给何应雨发消息,说“好”,又问:“吃饭了吗,用不用给你带?”
这次何应雨回得很快,语气恶狠狠的,说:“正在吃,我拿了三份饭,不把剧组吃穷不罢休!”
宋双榕回:“加油,一会见。”
只是没营养的聊过几句,他感到轻松许多,不再有被人追赶般的慌张,但出校区时,又无意识地往家属院方向走了近十分钟。
身旁是灯光缭乱的招牌,宋双榕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走进便利店买了瓶水,站在路边一口气喝光后,才重新走回正确的路上。
抵达荣楼外的小巷时,离十点还差十多分钟,宋双榕拍了张照发给何应雨,说自己到了,在路牌下等,让他不用着急。
刚按下发送,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双榕以为是何应雨,条件反射地按下接通,然后才看到屏幕上的“李聿”二字,名字后面还有他备注的一只小鱼图案。
心突然跳得很重,四肢发麻,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宋双榕来不及反应,立刻把手机举远了,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交流一样。
直到计时数字跳到十二秒,他听到遥远的声音:“你”
李聿只说了一个字,又停下了。
等了几秒,宋双榕犹豫地拿近手机,停在距耳朵十公分的位置,想确认李聿是不是拨错号时,突然听到更清晰的一声“宋双榕”。
没有任何缓冲余地,李聿接着说:“钥匙你没有还我。”
“分手就分得清楚点。”他最后补充。
语气并不重,但落在耳朵中却像某种立即执行的宣判。
宋双榕眨了眨眼,并不觉得悲伤,只是想不该心存侥幸,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通话仍在持续,他张张嘴,尝到咸凉的液体,几秒后总算意识到自己在平静地流泪。用手指去横截,却拦不住,眼泪直直地滑到下巴。
模糊的视线中,李聿家的那扇门好像又一次在眼前关上,隔绝所有光线,“砰”的一声,两年的美梦破了,化作墙角白灰,簌簌地落他一身。
第4章
门关上,玄关柜中一块宋双榕的奖牌顺势倒下,李聿伸手扶起,拇指不经意间按在名字上,顿了不足一秒,便松开了。
他不觉得是自己关门的力气太大